《侯门庶女黑化了》 01家法 隆冬腊月，京城里正是最冷的时候，街上不多的行人都脚步匆匆往家赶去。 宣平侯府老夫人房间里点了好些个银霜炭盆，整个屋子里温暖如春，可是屋子里的气氛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老夫人的脸上好似罩了一层寒霜，她端坐在罩了锦垫的黄花梨官帽椅上，她簇着眉头有些不耐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女。 尖尖的下颌，柔和的眉眼，看上去娇娇怯怯惹人怜爱，但是老夫人知道这个孩子不光不懂礼仪，脾气还硬得像块石头一样，到底是小妇养的不上台面，看着就惹人生厌。 她看着吉祥，冷声道：“你可知错？” 吉祥抬起头，直视着老夫人，气鼓鼓地说：“孙女无错，我是被冤枉的！” 听了她的话，老夫人嫌恶地移开眼，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拿家法！” 周围的人吓得噤若寒蝉，她的心腹费嬷嬷小跑着取来了侯府的家法——两根手指粗细的藤条，藤条一看就用了有些年，上边一层暗色的油光上边还泛出点点暗红。 “吉祥，快跟祖母认个错，姐姐不会怪你的。”坐在老夫人身旁穿着灰鼠毛镶领的贵妇人搂着怀里的少女对吉祥说着，还用手轻轻推了一下怀里的女孩子。 那名少女抬起头，看了一眼老夫人，委委屈屈地说：“妹妹，你跟姐姐道个歉就行，不管你怎样对姐姐，姐姐都不会怪你的。” “陆吉芙，我根本没有踩你的裙子！”吉祥咬着嘴唇，瞪着陆吉芙道。 “死不悔改，给我打！”老夫人听了她的话，心里好似被火点燃了一般，用手一拍桌子对费嬷嬷说到。 费嬷嬷听了老夫人的话，忙应声拿起了红绸上的藤条。 她扬起手，藤条在她手里划出一个弯曲弧度，带着残影，啪的一声落在了吉祥的背上。 吉祥感觉自己的后背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嫡母捧在手心里哪里受过这份委屈，想到这，她两手撑地就要站起来。 费嬷嬷作为老夫人的心腹哪里能让她做出这等放肆的事，刷刷两声，藤条以刁钻的角度抽打在她的胳膊上然后再重重落到了她的背上。 她做了几十年的嬷嬷，用藤条惩戒下人是平素做惯了的，该用什么力度、用多大的力度，费嬷嬷全都了然于胸。就这两下，隔着冬衣看不出什么，里头必然肿起来手指头粗细的鞭痕，而且这红肿没有十天八天都不会褪去。 “唔！”吉祥被打得胳膊一软伏在了地上，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来缓解身上的疼痛。 费嬷嬷看她痛苦的样子停住了手，坐在上首的老夫人再次问：“二丫头，你到底认是不认？” 吉祥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的疼痛让她的身体颤抖着，她闭着眼睛咬着牙说：“不认！” “孙女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认！” 地面的冰冷，身体的疼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吉祥还是努力爬了起来，掷地有声地说：“孙女冤枉，孙女不认！” 她明明没有去踩陆吉芙的裙子为什么要认，明明没有做过凭什么要认！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认！ “好！好！”老夫人怒笑了起来：“我还真养了个有骨气的丫头，继续打！” 陆吉芙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细声细气地说：“祖母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挑了妹妹喜欢的珠花，我这就把珠花送给妹妹。父亲那一大匣子的珠花回头我再挑了就是。祖母，您要是气坏了身子，父亲回家该难过了。” 老夫人疼爱地看了陆吉芙一眼，再转过脸看到跪在下边的吉祥，心里像烧了火一样：“都说姐妹情深，你一个庶女，嫡姐把什么好的都让给了你，就这么一个珠花，你姐姐先拿了，你就敢对姐姐下毒手！” “今天你踩着姐姐裙子害得她撞到了假山上差点破了相，人证、物证俱在还敢不认。” 说到这，她冷笑几声，对费嬷嬷吩咐道：“费嬷嬷，继续打。不知尊卑、心思狠毒！今天非要给你个教训，省得以后出门丢人现眼。” 费嬷嬷见老夫人动了真火，赶紧举起藤条打向吉祥。 藤条带着风响重重地落在了吉祥的背上。 吉祥被打得身体有些摇晃，她低着头用手撑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藤条像毒蛇一样，露出獠牙，噬咬着她的后背。 她身子突然一晃，再次扑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费嬷嬷看到吉祥脸色惨白，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迟疑地停住了手。 她弯下身子，用手去探吉祥的鼻息，就在这时，吉祥睁开了双眼，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下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沧桑，好似有千言万语。接着，吉祥眨了眨眼睛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几息过后，就在老夫人再次不耐烦的时候，吉祥爬了起来端端正正地再次跪好磕了一个响头。 “祖母，吉祥错了！” “祖母，吉祥不该去踩姐姐的裙子。” “吉祥不该嫉妒姐姐，吉祥真的做错了。” 伴随着一个一个的响头，吉祥娇娇糯糯的声音响了起来。 吉祥抬起头，额头上一片青紫，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鼻头也有些微红，看上去让人忍不住怜惜。 先前倔强的死不认错的样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真诚悔过。 老夫人看到她的样子，眼里柔和了几分，她对费嬷嬷摆摆手，费嬷嬷拿着藤条退到了她身侧站好。 “二丫头，你知错便好。” 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吉祥，见她脸色没有丝毫不满，一脸真诚悔过的样子，满意地微微颌首。 她的口气也软和了下来，对吉祥说： “二丫头，别怪祖母对你严苛，祖母都是为了你好。你本是庶女，身份上就低人一头，你母亲宠着你，但是你要学会怎么做人。” “念你初犯，就罚你屋中禁足并抄写五遍女诫。再有下次，必将重罚，倒时你可就别怪祖母心狠了。” 02鸡腿 吉祥离开上房，先辨认了一下方向，按照脑海中的记忆走回了她居住的弄柳院。 她坐在床上对丫鬟吩咐到：“玉润，你去大厨房要水，我要擦擦身子。” 倒好水后，吉祥没有让丫鬟们服侍自己沐浴，屋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屋子里静了下来，吉祥褪下衣裙，她看着自己纤细的腰肢，胸前的青涩，她走到浴桶旁看着自己倒映在水中的脸庞，一切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 如果她没记错，今天是腊月初一。 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在这一日，父亲托人运来了一匣子珠花，她和大姐同时看好了一朵堆纱海棠，最后大姐先拿了这朵，后来自己被另一朵凤仙花吸引了，也没在想着那朵海棠。 谁想，下午她和陆吉芙在后花园里遇到了，陆吉芙张口就说海棠的事，不等她说话，她就身子一晃照着假山撞了过去，然后被身边的丫鬟拉住了。 紧接着，陆吉芙就哭着说吉祥踩了她的裙子还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事情到了老夫人那里，陆吉芙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说看到了二小姐推人，在花园里洒扫的小丫鬟和修剪花枝的婆子也说看到了二小姐踩了大小姐的裙子还用手推人。 吉祥身边只有一个大丫鬟玉润，本来以为玉润能帮着证明自己的清白，结果她支支吾吾地说自己离的远，没有留意自家小姐做了什么。 老夫人让人去查，送首饰匣子的管事娘子也证实了二小姐曾抢过大小姐手里的珠花，如此一来证据、动机俱全。 就算吉祥再怎么辩解，也没有人相信她是清白的。 自幼吉祥就被大夫人宠着，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她，抢姐姐的东西早就抢习惯了。这次没有抢到，于是才动了害人之心。更可恨的，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竟然想让姐姐撞到假山破相。 老夫人大怒，吉祥还死咬着自己是冤枉的不肯承认错误。 于是，老夫人才让费嬷嬷拿了家法教训她。 没有做过的事情，吉祥怎么会承认，挨了十几下藤条后，吉祥依然不肯认错。 老夫人罚她去祠堂跪着，一整夜下来，吉祥又冷又饿竟然生了一场大病。 不光错过了侯爷回来探亲，还错过了女学的入学考试，从那之后她也失了祖母的欢心，在侯府的地位每况愈下。 过去，她的生母白氏因为她在大夫人面前得脸，尽管不被侯爷宠爱，下人们也都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不曾短了穿用。 经过这件事后，白氏也渐渐被下人苛待，最后竟然因病不治，半年后就离世了。 吉祥自嘲地笑了起来，那时候自己是真的蠢呐，自以为有骨气，其实在他人眼里就是蠢不可及。 明明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做的，她认与不认又有什么区别，一个在主母手下讨生活的庶女，骨气又值几个钱，抵死不认除了给自己带来麻烦还有什么用？ 最后自以为保住了尊严，其实输得一塌糊涂。 可是，那时候她才十岁，又被嫡母宠惯了，哪里懂得这些，这些还是自己进了计家的门，尝尽苦头，悟了半年才悟出来的道理。 浴桶里的水有些凉了，吉祥站了起来拿着干布擦拭着头发和身体上的水珠，干布拂过鞭痕，让她吸了一口冷气。 看看，早点儿认错哪用挨藤条，不过就是磕几个头的事，还好她一回来就直接认错，老夫人满意了，她也不用挨打和罚跪了。 她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稚气的面庞，转而开心地笑了起来：“回来了，真好！一切重新回到五年前，从新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她手里拿着大夫人送给她的步摇，步摇的簪尾在灯光下泛出锐利的光芒，她的眼神也变得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冰冷。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害了她！ “我，陆吉祥回来了，你们好好等着吧！这一世，我不会再把真心交给谁，我要亲手杀光害我的人！” 屋子外头，玉润和玉甜一直留意着屋子里的动静，听到吉祥从水里出来，赶紧进去伺候。 吉祥冷眼瞧着两人，心里盘算着：这两人都是大夫人的眼线，玉润更是有意诱导她做一些影响闺誉的事情，自己去当计弘深的小妾就是她在背后撺掇的。 作为一名深闺少女，就算再怎么也拉不下脸要与男人私奔，就在那段时间，玉润给她送了不少千金小姐与书生私奔喜结良缘的话本子。 复仇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你了，吉祥心里暗暗想着。 就在这时，吉祥屋子的窗户被人敲了几下，玉润不等她说话就打开了窗户。 窗外站着大夫人的心腹嬷嬷，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只提篮，看到玉润打开了窗户，就把篮子往窗户里递，嘴里心疼地说：“二小姐今日受苦了，夫人心疼二小姐没吃晚饭，特意命老奴给您送来了您最喜欢吃的芙蓉茶香鸡腿。” 隔着老远，吉祥就能闻到篮子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按照以前，她肯定会心怀感激地接过篮子，吃了鸡腿。 可惜，现在站在刘嬷嬷身旁是五年后的吉祥，她可不会因为这小小手段让人算计。 吉祥提高声音，足以让周围五米内的人听到，她脆脆地说：“吉祥多谢母亲关心，不过今日吉祥犯了错，祖母罚我在屋中反省，这鸡腿我就不吃了。” 她恳切地说：“吉祥一想到差点害了姐姐，我，我就吃不下东西。”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让人听着更显诚心。 “这是吉祥最喜欢的鸡腿，刘嬷嬷，求您把鸡腿送给姐姐，作为吉祥向她赔罪，若是姐姐肯原谅我就请她吃了鸡腿。今晚我要写五遍女诫，等祖母给我解了禁，我亲自拿去给姐姐陪不是。” 刘嬷嬷听到吉祥的话，眼珠子转了下，嘴里干笑两声。二小姐挨了这顿打后怎么与往日不同了？她竟然真的肯吃亏认错，可是如此一来戏怎么往下演？ 吉祥见她站在那不动，对刘嬷嬷说：“嬷嬷，吉祥现在出去不方便就不亲自送您回去了，夜里黑，您可要仔细脚下的路。” 说完话，吉祥吩咐玉甜去关上了窗户。 不远处，费嬷嬷在假山后头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二小姐这次真的有了长进，能忍住饿认罚。回去告诉老夫人，老夫人一定很高兴。 不过大夫人也真是太宠溺孩子了，明知道老夫人罚孙女还派人过来送饭，费嬷嬷轻轻摇了摇头。 03敲打 吉祥让玉甜留下值夜。 按照她的记忆，玉甜除了给大夫人报信，没有做过害自己的事情。平日里对自己的不当行为也暗暗提点过。 可是她那时候被玉润笼络住了，把玉润当成了自己的心腹，什么事情都听玉润的，最后不耐烦玉甜的劝阻，央求大夫人把玉甜早早配了人，生生拆散了她和青梅竹马的情郎。 玉甜恨透了她，也让她身边的丫鬟彻底和她离了心，等她去王府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着她。 这些她还是听姐姐的陪嫁丫鬟说的，玉甜那个青梅竹马好像一直没有娶妻，看来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好好利用也许能把玉甜拉拢过来。 夜很深了，吉祥坐在桌边，玉甜拿着药膏给她涂抹在伤口上，清清凉凉的让伤口的火辣消退下去。 “玉甜，你多大了？”吉祥随意地问。 玉甜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这么问，平时二小姐可看不上她们这些下人，觉得她们低人一等，除了打发她们去给自己买吃的用的很少和她们说话。 “奴婢十四了。”玉甜老实地回答。 吉祥娇憨一笑：“你竟然这么大了，那你可有了喜欢的人，你家里给你定亲了吗？”她的样子就好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刚开始憧憬起爱情的样子。 玉甜脸一红，自家小姐这么问人太让人害羞了，她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奴婢还没有定亲。” 吉祥转过头，看着她的脸，一脸关心地说：“听说好的主子都是要考虑奴婢的终身大事，哎呀，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定亲，我得好好想想有谁和你相配的。” “大壮怎么样，管洗马的，人好身子也壮实。对了，还有针线房舒大娘的儿子，人很精明，好像是在铺子里当伙计吧......” 吉祥就像一个为奴才考虑的贴心主子一样为玉甜出谋划策，她似乎也没有注意到玉甜的脸越来越白，刚才的红晕都消失不见了。 “嘶～”吉祥眉毛一皱，她感觉到玉甜的手好像抖了一下，按在伤处让她疼得叫了一声。 如果说刚才玉甜还把她当成了一个憧憬爱情的小女孩，现在若是不明白小姐在敲打自己，她可就白当了这一等大丫鬟了。 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哪有配给普通小子的道理，哪个不是嫁了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就算二小姐是庶女，她跟着二小姐也断没有说嫁个洗马的。 想到这，玉甜有些急了。 二小姐到底是主子，哪怕她只是侯府的一个庶女，想拿捏自己也十分容易，真要是像她说的那样随便给自己配了人，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更何况二子哥还在等她。 她为什么拿捏自己，玉甜有些摸不到头脑，莫不是前几天自己暗示她不要和大小姐争抢？ 玉甜想到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奴婢，奴婢有了心上之人，还求小姐成全。”玉甜一边说一边脸又红了起来，让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给自己做主也真够羞人的，不过羞人也不被乱配了人强。 “哦？”吉祥挑眉看着她，觉着声音一冷：“那你刚刚就是对主子撒谎咯？” 下人不得欺瞒主子，这是侯府的规矩，此事可大可小，玉甜被她这么一问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她的手紧紧抓着衣襟，低着头求饶到：“小姐，奴婢没有存心欺瞒。”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奴婢只是不好意思。” 吉祥用手撑床，站了起来，围着玉甜慢慢走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说：“对我而言，刚才的这些都可以是小事，玉甜，你说对么？” 小事也可以变成大事，玉甜心里一凛。 吉祥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心是向着我的，要不也不会暗中提醒我。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低下头，盯着玉甜问：“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玉甜知道小姐是管她要投名状了，今天不把话说透，那些小事就会变成大事。过去小姐在这方面一直不上心，怎么会突然变了，而且还知道过去自己提醒过她？如果回答让小姐满意，会成为小姐的心腹吗？ 玉甜捏着手里的帕子，心想不管怎样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她抬起头轻声说：“小姐，奴婢知道今天您是让人冤枉的，但是咱们没有证人这口气也只能忍着。” “那今天为何怂恿我，让人去骂姐姐身边的丫鬟？” “奴婢......”玉甜一时语塞答不上来了。 她看着吉祥，不知怎地突然觉得自家小姐好像变成了一只凶兽，自己就像是她手里的猎物。 她瑟缩了一下，交代起来：“小姐，奴婢也想讨得您的欢心，平日里你都喜欢压着大小姐，奴婢那么说也是想让你解气。” 吉祥单手挑起她的下巴，凉凉地说：“我若是按你说的做了，你猜会是什么结果？” “那......那恐怕会让人觉得小姐不识好歹。”玉甜咬着牙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谁让你这么做的？”吉祥继续问。 已经说到这了，玉甜也就不想继续瞒着：“是大夫人，奴婢得到过大夫人手下丫鬟的暗示。以前都是奴婢糊涂，今后不会了。” “你起来吧，如果让我满意，我会成全你的，还会送你一副丰厚的嫁妆。” 吉祥顿了顿继续道：“可若是你还存着二心，可就别怪我把你配给别人。” 此时，街上响起了更夫打梆子的声音，三更了。 吉祥的眼皮也有些发沉，她走到床边刚要躺下，就见窗前黑影一闪，窗棂缝隙被人塞进来一张小纸条。 她示意玉甜去把纸条拿来，吉祥打开纸条对着烛光一看，上头写着：窗外无人，姨娘给你留了一个馒头。 这字好像是她生母白氏写的。 其实在她去王府之前，吉祥根本看不上那个低贱的女人更不认识她写的字。 之所以现在能认出这是白姨娘写的，还是在王府花光了大夫人准备的华而不实的嫁妆后，意外发现了白姨娘离世前留给自己的荷包，荷包上有一首她绣的诗，里边还装了一张银票，正是那张银票让她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也是在那时她才会经常看着荷包上的字。 吉祥把纸条递给玉甜，问：“白姨娘经常与我联系吗？” 她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印象，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送吃的？ 玉甜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见她没有恼，才小心地说：“头几年，白姨娘经常来看小姐，后来小姐说姨娘都是下贱货色不想见到她，所以白姨娘很长时间再没有在小姐面前出现了。” 听了玉甜的话，吉祥觉得当年的自己真的很可笑，在大夫人的教养下，她认为姨娘、庶女在她心里都是低人一等的存在，平日里从来不屑与她们交谈，可也不想想自己也是庶女。 04复仇第一步 躺在松软的床上，吉祥慢慢闭上眼睛。 温暖、柔软包裹着她，吉祥做了好多梦，有计弘深对她的海誓山盟，有嫡姐红得刺眼的喜服，有自己被王府丫鬟奚落，也有毒酒下肚胃中的绞痛...... 噌！吉祥一下子坐起了身子，呼吸急促，额头上也是一层薄汗，她瞪大着眼睛看向四周，天已经蒙蒙亮起，床上头挂着自己喜欢的缠枝纹水红色床幔，还好，她真的回来了！ 玉甜听到声响，上前把床帐拉开，她一边拢着床帐一边问：“小姐，您醒了？” 这时，玉润也从屋外端着脸盆走了进来，两个丫鬟伺候着吉祥洗漱。 刚刚梳洗完，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来报，说老夫人解了二小姐的禁足，让她今早照旧去老夫人院子里请安。 听说老夫人恢复自己的请安，吉祥可不敢有丝毫马虎，老夫人最重规矩，想挽回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形象，规矩更是一丝一毫也不能出错。 想到这，吉祥对玉甜说：“以后都比今天早一炷香时间叫我起床。” 玉甜点头应是，心想小姐真的长进不少。小姐的院子到老夫人的院子要走挺长时间，之前小姐总睡不饱，有时起来晚了就小跑着去请安，背地里没少被人笑话，说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也许自己跟着小姐真能有出息呢，想到这她的精神一振。 吉祥又接着对玉润说：“你去把我的钱箱拿来。” 玉润好奇地问：“小姐拿钱箱做什么？” 吉祥沉下脸来：“我做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了？” 玉润看吉祥发了脾气，赶紧闭上嘴，取了钱箱出来。 她解下系在腰间的钥匙，打开钱箱。吉祥一瞧，里头一张银票也无，只在角落里有几块碎银子。 “就这么点银子了？”吉祥从来不曾关心过自己有多少银子，可是堂堂侯府小姐攒了这么些年，梯己只有几块碎银子真让人难以相信。 玉润眼睛转了转，紧接着笑着说：“小姐喜欢差奴才们出去买东西，买的吃的玩的都是京城里数得找的铺子，人人都说小姐眼光好呐，妥妥的侯门千金做派。可是，如此一来花销也大了，一来二去的月例银子就剩下这些。” 她快手快脚地把碎银子拨到一边，按动暗藏的机关打开匣子的夹层，里边放着一本账册。 玉润拿起账本对吉祥说：“小姐，里头每一笔花用奴婢都记在账上了。” 吉祥的月例银子每月三两都存在玉润手里，刚开始玉润还老实记账，后来发现吉祥对账目和外头的市价一点不懂也不关心，大夫人派来查账的嬷嬷也根本不管后，玉润才放着胆子给自己花用起来。 昨晚，她很晚才睡，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培养自己人，而玉润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也必须除掉。 吉祥昨晚已经有了主意，她接过账本直接揣进了怀里，又把碎银装进自己的荷包。对两个丫鬟说：“快些走吧，别耽误了给祖母请安。” 玉润没想到小姐会把账本收走，她心中有些发虚，小姐不会真的去查帐目吧。 转过头又一想，这个草包懂些什么，想到这里，玉润心中松快了些，收好匣子后跟着吉祥往长乐院走去。 进了长乐院，过了雕花游廊就是老夫人见客的松寿堂。 两个粗壮的婆子守在门口，她们见了吉祥过来，眼睛看向四周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谁叫二小姐抠抠搜搜从来不给她们赏钱也不拿正眼看人。 吉祥微笑着走上前，从荷包里掏出几块碎银子放到了这两个婆子怀里。 “两位嬷嬷，今儿这么冷，你们在差上也够辛苦的，一会儿下了差去喝点热茶吧。” 两个婆子看着手里的银子，再看着二小姐的如花笑靥不由得愣在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升起了？二小姐竟然给她们赏钱了？ 内院里几乎所有下人都知道二小姐眼里没人，不像大小姐体恤她们辛苦时常给些赏钱有时候还会给点吃食。 不过惊讶归惊讶，两人也是老人了，其中一个团脸的嬷嬷很快回过神来，拽了另一个吊梢眼的嬷嬷，两人笑着跟吉祥道了谢。 “多谢二小姐的赏。” 揣好银子，团脸的嬷嬷殷勤地帮她打开了帘子，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笑着对吉祥说：“二小姐，老夫人已经在屋里等着了，快些进去吧。” 吉祥客气地点了点头，领着两个丫鬟走进了松寿堂。 屋里大夫人、二夫人领着各自的女儿坐在下首正听着老夫人说古，老夫人说到开心处，大伙儿都跟着笑了起来。 李老夫人年过半百，头上带着黄铜色镶着猫眼的抹额，头发梳成一个圆圆的髻绾在脑后，上头还插了一对水头十足的翡翠发簪。 昨日，吉祥只顾着磕头认错了根本没有时间仔细瞧人，此时她才打量起眼前的老夫人。 与她记忆中相比，现在的老夫人看上去年轻了一些，人也没有那么威严，吉祥见了她也不像过去那样畏畏缩缩的。 可能是因为她重活了一世，连死都经历过还有什么能吓得住她的。 吉祥稳稳地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蹲身万福。她朱唇轻启，朗声向老夫人请安。 “祖母，吉祥给您请安，愿祖母永远福寿安康！” 老夫人面上露出了微笑，今日二丫头出息了呢，行礼竟然一丝错都挑不出来，声音也不似往日那般敷衍，一句祖母福寿安康，每一个字都满含了真诚让她听得心里暖暖的。 想到这里，老夫人对翠玉说：“去扶二丫头起来，她身上的伤还没好。” “二丫头挨了这次打倒长进不少。”老夫人笑着说。 其他人纷纷应和，翠玉走上前，搀着吉祥的胳膊打算把她轻轻扶起来。 吉祥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到了翠玉手上，翠玉没有防备，身子被压得一矮，吉祥被她一带身子晃了，怀里的账本滑落到地板上，被地面一震，账本打开了一页露出了里头的帐目。 润玉抢上前就要把账本拿在手中，一只玉葱一样的手比她还快的拿到了账本。 吉祥没有立刻合上账本，她看了一眼账上记的名目，笑着说：“祖母，孙女可喜欢云来楼的白玉酥，等下月月钱发了，孙女让人买来孝敬祖母。” 她娇憨地撅起嘴巴，软糯地抱怨着说：“白玉酥软软绵绵入口即化，可惜卖得太贵了，就那么一小盒就要一两银子，孙女都好久没吃过了。” 说完，她好似咽了一口唾沫，还用手指比量了一下盒子大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好吧，她当然不是无意说的，记忆中到了快嫁人的时候她才发现玉润贪墨她的银子，想要追究，账册又被人一把火烧毁，现在有了账册，她就不信玉润不露出马脚。 既然玉润在前日一丝都不顾念着主仆情分，今日也就别怪她拿她做了筏子。 听她这一说，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对翠玉说：“把账册拿过来让我瞧瞧。” 老夫人翻了几页账本，又把账本交给了费嬷嬷：“你也瞧瞧，别是我老眼昏花冤枉了她。” 费嬷嬷接过账册一页一页仔细看了起来。屋里的其他人见有戏可瞧，都停住了说话朝吉祥和玉润这里看去。 玉润脸色越来越白，手心里都是虚汗，她看到账册被转到了费嬷嬷那里，心里知道这下完蛋了。 05巧遇 “上月，买胭脂三两银子；上上月，白玉酥一两银子。” 费嬷嬷慢慢念着账目，她合上账本，对老夫人回话道：“老奴负责老夫人日用胭脂水粉采买，还没用过三两一块的胭脂膏子，白玉酥也从未买过一两银子的。” 二夫人看了一眼大夫人，捂着嘴笑着说：“这丫头是大嫂挑给二丫头的吧，没想到人不大心还挺大，一百文的白玉酥能跟主子要一两，想来三两银子的胭脂膏也是几百文的便宜货色。” 大夫人听到二夫人暗指她识人不明、管家不利，当即起身对老夫人说：“母亲，儿媳管家十几年，侯府的账目可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孩子们的账本儿媳确实不曾管过，她们这么大了也都是学着自己管理账本。” 老夫人撇了她一眼：“老大媳妇，你对孩子们也别太宠，该上心教教就多上上心，教会了，她们才不至于让刁奴蒙骗了。”老夫人想到费嬷嬷回话说昨晚大夫人还去给吉祥送吃的，开口敲打了两句。 “是，儿媳记不了。”大夫人站起身恭敬回答着。 “这种欺主的奴才留不得了，打一顿卖出去吧。”老夫人淡淡吩咐着。 玉润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她膝行扑到大夫人脚下，求饶到：“大夫人，我再不敢了，我帮您做了这么多，我......” 没等她说完，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一个巴掌打过来，玉润的脸登时就肿了起来，那丫鬟把帕子塞到玉润嘴里，不顾玉润两脚乱蹬，两个婆子上前把玉润拖了出去。 大夫人深深地看了吉祥一眼：“二丫头，玉润这丫鬟留不得了，明日母亲再挑个好的送给你吧。” 机会来了，吉祥眼里喜色一闪，没想到除掉玉润还给自己换来一个得力丫鬟。 要谁呢，她心里早就有了人选。 吉祥蹲身对老夫人说：“祖母，都是孙女扰了祖母的清净。下人犯了错，也是我没有管好，这回能不能让我亲自挑个人，好好回去调教将功补过？” “呵呵。”老夫人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还有这个心思，好，看你最近有长进的份上祖母就给你这个恩典。你说，你想要谁？” 吉祥想了想，对老夫人说：“祖母，我想要您院子里负责洒扫的菊香。” “原来盯上了我院子里的人。”老夫人笑到：“你们一个个皮猴都喜欢我的东西。” “还不是老夫人的东西比我们的好。”二夫人跟着凑趣到。 “行，就把菊香给了二丫头。” 吉祥一脸欣喜地跪下磕头：“多谢祖母！” 只有她心里知道，前世菊香被大夫人收服，帮她做了多少事！现在她把菊香弄到了手，大夫人好多计划就没法实施了。 ......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吉祥往白姨娘的院子走去，路过花园边上的暖房，她听到了有人说话，吉祥好奇地躲在假山后头往暖房里看去。 暖房不是很大，四周摆了三排两列各色鲜花，只留下窄窄的过道，中间是块空地，上边摆着几个炭盆，说话的人就站在炭盆不远处。 一个衣衫单薄，眼睛黑亮的少年手里拿着刚采的海棠，他堆起一脸笑容，对着站在对面的陆吉芙弯着身子讨好地说：“大表妹早上好啊！” 陆吉芙没有搭理他，祖母爱花，她一早过来打算摘些花儿讨好祖母，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来侯府投亲的表少爷。 侯府每年都要接待一些老侯爷或者老夫人这边的穷亲戚，大多数人都是领些银子就走了，就这位表哥已经赖在侯府半年了，还经常拿些不值钱的东西来讨好她，不知道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 想到这，陆吉芙嫌恶地瞪了他一眼。 “大表妹，今日海棠花开的正艳，这是我刚摘下来的，上头还带着露珠，你拿回去插瓶用吧。” 他拿着花朝她走了一大步，想把手上的海棠递到陆吉芙的手上。 因为少年步子迈得太大，他手上的海棠花碰到了她的衣裙。 陆吉芙吓得往后一退，她的两个丫鬟玉兰、玉娇赶紧上前拦住了少年。 看到丫鬟拦在了前头，他也不再往自己身边凑，陆吉芙定了定神，她挺起胸膛，扬起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 顾北辰手里拿着一把刚采下的浅粉色海棠，海棠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露水。 刚才他走的急，一些露水溅到了陆吉芙的衣袖上，袖口处精致的绣花被打湿了。 这是大夫人给女儿新作的衣裳，陆吉芙第一天穿，正宝贝得不得了，她想要下午给小姐妹们瞧瞧。 陆吉芙见衣服湿了，有些气恼地皱起了眉头。玉兰赶紧掏出大小姐的备用帕子帮她擦拭起袖口。 可能是嫌丫鬟动作慢，陆吉芙也从怀里拿出一条帕子擦了起来。 擦掉水珠后，衣袖也洇湿了一块。 陆吉芙瞪了他一眼，软软的声音带着刻毒：“顾北辰，你可真有意思，竟然拿着侯府的东西送给我。叫你一声表哥，你还真把侯府当成自己家了，这些花儿金贵着呢，弄坏了卖了你都赔不起。” “还有你一身的穷酸，以后离我远一些，别把穷酸气过给了我。” 不知怎么的，陆吉芙突然觉得手一麻，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顾北辰蹲下身子，把帕子抓到手上，然后一拍脑袋说：“大表妹，我想帮你捡起手帕，但是这样是不是就染了穷酸气？” 他眯眼笑着问：“这帕子表妹不能用了，不如送了我？” 这块帕子可是京城里顶级绣娘用上好丝线绣的，她拿出两个月的月例银子才买下的。 听到顾北辰这么一说，她的眼睛里起了一层水雾，心里心疼这块帕子又不好让顾北辰还给她，气得她咬紧了嘴唇，站了几息才用鼻子哼了一声带着丫鬟离开了暖房。 “少爷，你真要这块帕子？她们这么说您，咱才看不上这破帕子呢。”轻风看到陆吉芙离去，在暖房里气得直跳脚。他这么好的少爷竟然被人当成破落户，这个女人太可恶了！ 顾北辰拍拍手帕上头不存在的尘土，站起来淡定地说：“为什么不要，这块帕子也能卖四两银子呢。帕子是死物，咱们没必要和钱过不去。” 他把手帕揣到衣兜里，望着陆吉芙离去的方向微微一笑：这么容易就赚了四两银子，下次还找这个蠢货。 想到这，他拿着亲手采的海棠花，嘴里哼着自己编的小曲儿悠悠然地离开了暖房。 看着他们离开暖房，吉祥心想：这才是嫡姐的真面目吧，那个表哥也真够厚脸皮。 06探望 白氏的院子在侯府后院的角落里，吉祥好多年没有去看过白氏，还得靠玉甜在前边领路。 来到白氏的屋子，白氏看到女儿进来很是惊讶，她赶紧站起来把女儿迎进屋子，想给女儿倒茶，有想起吉祥从来都是嫌弃她，又讪讪地停住了手。 吉祥看她举着茶杯，对她说：“姨娘，我口渴了，过来讨杯水喝。” 白氏一听女儿管她要水喝，赶紧倒了水递了过来。 吉祥这才仔细看着自己的这位生母。两人一样的尖尖下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在说明着两人的血脉联系。吉祥从她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了紧张和期待。 就在她看着白氏的时候，窗外也有人在注视着她。 顾北辰贴着窗缝看向屋子里边，他看到两个模样相似的人站在一起，陆吉祥喝了白氏的茶，白氏一脸欣慰的笑了起来。 不自觉的，他的脸上也跟着露出了微笑。这是在这个侯府里唯一不嫌弃他，给他温暖的人了。 “姨娘昨晚来给我送过馒头？”吉祥喝完水问了起来。 白氏又紧张起来：“二小姐，我知道您瞧不上这些吃食，我就是怕您肚子饿......”她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侯府的小姐怎么会稀罕她那块馒头，自己这样会不会让她觉得丢脸。 吉祥看着白氏手足无措的样子，鼻子突然一酸，是不是只有亲生的母亲才会有一口馒头都惦记着自己。她上前一步抱住了白氏，娇声喊到：“娘！” 白氏的眼泪掉了下来，这一句娘，她等了那么久那么久。 “孩子！”她抱住了吉祥，多少次在梦里梦到女儿像今天这样娇娇软软的被她抱在怀里。 顾北辰看到这里轻轻地离开了，这一下他不用担心陆吉祥会伤害白姨娘了。 等到白氏的感情宣泄出来，吉祥才从她的怀里离开，她看到了桌上摆着一束娇嫩的海棠，上边还带着露珠。 “娘，你的花真好看，是一早去暖房摘的吗？” 白氏擦干眼泪，笑着回答：“这个是表少爷送给我的，你也知道我去暖房不太方便。” 暖房的花儿都是供给主子的，像白姨娘这种不受宠的半主子是没有资格到花房里摘花的，顾北辰是老夫人的远房亲戚，他去摘点顶多让人给几个白眼，没有人愿意为这个事闹到老夫人那里。 “哦？竟然是表少爷送的？”吉祥想起刚才在暖房里见到了顾北辰。 “你们认识？”她好奇地问，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的。 白氏说：“他刚来的时候不认识路，有一次就来到了我的院子。我看他身上衣衫破了就拿了针线帮他缝补，就这样我们就认识了。” 吉祥想起前世就在她迷恋上计弘深的时候，表哥曾经和她在花园里相遇，当时顾北辰对她暗示说计弘深是王府世子怎么可能看上她这个小小庶女，当时吉祥气得够呛把他一顿骂。 可能就是白氏和他结下的善缘才让顾北辰特意来提醒她吧。 既然他来提醒自己计弘深不是她的良人，莫非他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吉祥心里想着这个表哥尽管没出息又厚脸皮，看来也不是个坏人，等下次遇到了可要好好和他打个招呼。 顾北辰在铺子里接过掌柜的给他卖帕子的银子，突然阿嚏一声，他揉了揉鼻子，问轻风：“又是师傅他老人家念叨我了？” 他摸着兜里的银子，心想：我好难，为了整个师门连脸都不要了，就这样还欠了一屁股债。 此时，陆吉芙跟着大夫人回到了长春院。 她坐在大夫人屋里的美人榻上，又喊侍画给她倒热茶暖身子。大夫人宠溺地把手炉塞到她的手里。 “芙儿，我让玉兰回去给你取衣服了，袖子都湿了，仔细着凉。” 听到大夫人说自己的袖子湿了，陆吉芙气愤的说：“都怪那个破落户，要不是他非要把花送给我，袖子怎么会湿。” 大夫人轻轻捂住她的嘴，说：“有些话心里想想就是了，你叫他破落户不是在落老夫人的脸面吗。他也待不了多久，等我想个法子给他打发走就是。” 陆吉芙撅着嘴巴说：“母亲，您可得快点，他天天跑到我身边献殷勤，还一口一个表妹的叫，我心里就像吞了个苍蝇一样恶心。” 大夫人摸着她的头发说：“你们现在也该到了避嫌的时候，等你爹回来我跟他提一提，就算他不走也把他弄到后巷住去。芙儿，以后出去多带几个丫鬟，要是他再来就让丫鬟拦着他。” 陆吉芙见母亲这几日就要解决表哥这个大麻烦心情好了起来。 她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皮放到自己的嘴里，又把另一瓣塞到大夫人嘴里：“母亲，这橘子真甜。” 大夫人看女儿吃个橘子都想着自己，心里熨帖极了。 侍书走过来对大夫人说：“菊香让人送到了二小姐的院子，二小姐让人来请示说菊香过去在老夫人那里领着三等丫鬟的月例，她这里有玉甜一个一等丫鬟就够了，菊香可不可以继续按三等的月银来。” “她倒是乖觉，本来三等的已经满了，菊香提一等丫鬟也不够格，既然她要按三等那就给她继续三等的月银。”大夫人对丫鬟吩咐着。 “母亲，玉润走了，玉甜靠的住吗？”陆吉芙问。 “她呀，胆子太小，过去还能来报个信，今天按说玉润出了事她该过来一趟，这个时候了也没来，估计也当不得大用。”大夫人有些遗憾地说。 玉润真是好用，没想到被那个丫头轻而易举的给处理掉了。 “芙儿，你可觉得吉祥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女儿感觉她好像变了个人，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就昨日来说，按她以前肯定不会认错的，谁想到就磕起头来。”陆吉芙有些疑惑的说。 “今日玉润的事不知道是偶然还是谁在她背后指点，王嬷嬷你手里有没有好用的婆子？” 大夫人看着自己的心腹说：“玉润犯了事，老夫人都赏了丫鬟，我这个当嫡母的也得找个老成的过去帮着管管才是。” 07菊香 吉祥坐到炕桌旁，手里拿着毛笔开始抄写女诫，素白的宣纸上一个个工整的字写在上边。 写了一会儿，她的手腕有些酸。吉祥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字。 这字只能勉强说是工整，距离大家闺秀写的簪花小楷还差上一截，更别提和姐姐练的柳体相比。 她放下笔，自己去架子上取了字帖，照着字帖一笔一画地练了起来。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吉祥停住笔，她惊喜的发现这一世她聪明了许多。这才一会儿，她的字就笔之前好看了许多，这是老天觉得她死得冤特意送她的礼物吗？ 想到这，她又拿起了笔继续写了起来，可不能辜负这份好天赋。 她一边写一边谋划着：菊香来了，自己就有了两个得用的丫鬟，想复仇除了人还需要有钱，钱的话她前世倒是知道一些门路，不过眼下之际她还得出门看看自己听来的事情当不当得真。 吉祥放下笔说：“去把我的簪子拿过来。” 玉甜按照吩咐拿来了装饰品的匣子，吉祥打开来，把一个个簪子、珠花、项圈拿了出来。 时新的首饰都是空心的样子货，只有老款里有几样掂着沉甸甸的。 她把那几个老款挑出来，用手掂掂份量，对玉甜说：“你把你的衣服拿一身给我。” “小姐，你要做什么？” 吉祥不耐烦地说：“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还不快去。” “哦。”玉甜记起了小姐的敲打，她可不想随便被配了人，赶紧跑回屋子拿了自己的一套衣服出来。 玉甜比吉祥身量高一些，好再这是她之前换下来的旧衣服，吉祥比量了一下，大小差不多。 “小姐，奴婢冬天就这一身衣裳，所以，所以就拿了上年的旧衣裳。”玉甜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下晌我出去一趟，把这些给当了，留着也没用，不如换成银子。” 吉祥收起了衣服，这时老夫人身边的费嬷嬷亲自把菊香送到弄柳院。 吉祥一见费嬷嬷过来赶紧把费嬷嬷让到屋里，又亲自搬来绣墩请费嬷嬷坐。 费嬷嬷是府里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吉祥对她这么恭敬她也受得起。 看到吉祥这么尊敬自己，费嬷嬷心里十分熨帖。她坐下后对吉祥说：“二小姐，人我给你带来了，你可别辜负了老夫人对你的一片心啊。” “嗯，吉祥知道的。费嬷嬷，请回去转告祖母，我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这就好。”费嬷嬷看她这么乖巧，又对菊香说：“菊香，到了二小姐这里，以后你就是弄柳院的人了，好好服侍小姐。” “是。”菊香拂身说到。 临走，吉祥又把玉甜给她绣的荷包送给了费嬷嬷，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多少是个心意，费嬷嬷看了心里高兴，免不了又提点一句：“老夫人喜欢你们这些孙辈，明天请安多陪陪她。” 吉祥听了笑着点头，老夫人可是自己的护身符，她可不会像以前那样躲得远远的，有了老夫人的疼爱在这侯府里可比什么都管用。 送走费嬷嬷，吉祥朝着菊香招招手。菊香走到吉祥眼前，跪下磕头行了大礼。 菊香皮肤微黑，由于常年劳作，关节也比寻常丫鬟粗大，一双眼睛神光内蕴一看就是心里有谋算之人。 吉祥暗暗点头，这样得用的人来到自己这边可一定要把她的心收服了。 “起来吧。”吉祥说着就要把她拉起来。菊香平日里在院子里洒扫，哪有主子如此待她，一看吉祥没有架子伸手拉她起来，菊香面部表情不变，眼睛里带出几分喜悦。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在咱们弄柳院，别的我不敢说，但凡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会亏待你们。”吉祥诚恳地说到。 “菊香，你是原来在祖母那边是三等丫鬟，在我这暂时不能让你当上一等丫鬟，你做着一等的活儿拿着三等的月例，心中是否委屈？”吉祥嘴里问到。 菊香平静地说：“奴婢是来侍奉小姐的，不管小姐怎样安排菊香都愿意。况且，我一个三等丫鬟能去做一等的活计本就是小姐抬举我了。” “说的好。”吉祥满意地说。 “以后你领三等的月例，只要你干得好，和一等份例差的银子由我来出。” 菊香微笑起来，她没想到小姐竟然如此大方肯用自己的钱来补贴她，能多赚些银子，她十分开心。 润玉被打了一顿之后就被侯府卖了出去，因为她贪墨主子的银子就算她的老子娘也没脸去求情，润玉攒的银子也被充了公，她的床空下来，吉祥就让菊香睡在了那里。 玉甜看吉祥这么抬举一个三等丫鬟，心里也高看了她几眼。 嘣嘣，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小丫鬟朵儿站在门口敲门，玉甜走过去问话，两人说了几句后，玉甜走过来对菊香说：“朵儿说你爹找你，好像家里人生病了。” 菊香急得抿紧了嘴巴，她跟吉祥告了假就要回家去。 吉祥对玉甜说：“菊香是咱们弄柳院的人了，有什么事你也跟着去看看，能帮一把手就帮帮忙，缺了什么回来告诉我。” 玉甜没想到一向眼里没人的小姐竟然关心起了菊香，她愣了一下后快步跟着菊香出了门去。 过了一会儿，玉甜回来说菊香她娘生病了，菊香已经赶回家了。 吉祥此时已经换上了玉甜的衣服，头发也梳成了双丫髻，看上去就像一个俊俏的小丫鬟。 她把首饰用帕子包好藏在怀里，然后让玉甜守好门，自己披上披风到老夫人那里转了一圈。偷偷出府可不是好孩子，她打着去给祖母买白玉酥的旗号问老夫人要了腰牌悄悄从角门离开了。 吉祥看了看手上的腰牌，心想：这遭出府，家里是不是会有人按耐不住，若是能借机给她个教训就最好不过了。 这一次出府，她的目标就是聚福银楼。一家默默无闻的小店，历时五年成功成为京城贵妇追捧的对象，不少夫人、小姐都为有一件他家的首饰为荣。 算算日子，这个时候聚福银楼还没有发迹，如果能趁这个机会入股，以后就不愁银子了。此外，听说这家的主人也是个传奇人物，如果能结交一番再好不过了。 08聚福银楼 吉祥来到大街上，她用碎银子雇了一辆马车把她送到甜水大街。聚福银楼就在甜水大街上，在前世每天都有不少人去提前排队。 马车到了甜水大街，车夫对她说：“小丫头，前边第二家就是聚福银楼了。” “谢谢大叔。”吉祥付了几个铜板后下了马车。 她看着眼前的聚福银楼不禁有些恍惚，这就是聚福银楼？ 一块不大的牌匾，门口也没有招呼的小二，看着怎么像要倒闭的样子。尽管有些迟疑，她还是走进了铺子。 里头一个掌柜模样的正坐在柜台后头打着瞌睡，听到门响，眼睛都不睁地说：“这月没钱还你们，今天还没开张呢。” “掌柜的，我是来看看首饰的。”吉祥清冷的声音响起。 一听有生意上门，留着八字胡的掌柜一个高蹦了起来，一见是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就对她失去了兴趣，怏怏地说：“我们的银簪子都在那边，你去看吧，有喜欢的叫我。” 说完，掌柜的又坐了回去。 吉祥走到他指的方向，那里果然有几样银簪子，不过款式已经不是京城最流行的样子了。她拿起其中一个问了问价钱，掌柜要价也不高。 按说店铺位置不错，聚福银楼里的首饰卖价也不高，怎么生意会如此惨淡。 想到这，吉祥问：“掌柜的，银簪就这几个花样了吗？我听姐姐们说现在流行一片片梅花样子的发簪。” “就这些了，我们银楼换了主子，银匠都到别家了，剩下这些卖完了，我们也要关张了。”说完，掌柜又有些后悔，跟个小丫鬟说这些干嘛，是自己客人太少太寂寞了吗。 吉祥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又接着问：“那你们没去找个新的银匠？” 掌柜的说：“小丫头懂什么，好的银匠除了手艺之外，最重要的是在肚子里藏了不知道多少首饰花样，靠着这些才能每年研究出新的样式。这种银匠各大珠宝店都抢着要，哪会来我们这样的小店。要不是如此，凭大少爷的手艺也不会想关了铺子。” 说着，他叹了口气。 这可是个好机会，吉祥正愁怎么入股呢，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呢。 她上一世被养成了废物，但是对于穿用侯府可不曾亏待过她。大夫人为了面子，首饰给了她不少，虽然不值钱，可也都是京城里最时新的款式。 从现在开始未来五年流行的花样她还都记得。 想到这，吉祥走到掌柜跟前问：“掌柜大叔，如果我手里有新鲜花样你们收不收？” 掌柜的看了一眼吉祥的打扮，心想：一看就是哪家府里的小丫鬟，能有什么好的花样。 不过，他也是个厚道人，没有打击她，嘴里应付到：“姑娘若有好的花样自然可以拿过来，我们聚福银楼根据款式好坏定价。另外，也请姑娘放心，我们也是经营多年的老店，绝不会昧下姑娘的花样不给银子。” “掌柜大叔可有纸笔？”吉祥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热切。 聚福银楼到底是没落了，就连个小丫鬟都想上门来卖花样了，掌柜的苦笑一声。 想了想，掌柜的还是给她拿来了纸笔，反正也没什么客人，就当给她玩吧。 吉祥拿起笔，先认真地思考起来，接着她在纸上画了明年十分流行的镂空穿枝菊花纹金钗。多亏了刚才练字，吉祥看着纸上娟秀的小字，满意地把画纸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画纸用眼睛扫了一下，准备放到一旁，待他看了一眼之后，突然拿起画纸跑到光亮处细细看了起来。 妙啊！饶是做了多年的银楼掌柜，他也很久没有见过如此精致的发簪了。他喜得八字胡都快翘了起来。 满意归满意，生意还是要好好谈的。掌柜的把脸上的喜色收了几分，走过来和吉祥谈价钱。 “怎么样？”吉祥一脸自信的看着掌柜的，她就不信这款当年从京城一直火到江南的发簪式样掌柜的会瞧不上。 本来掌柜的想压压价，可是他看到吉祥自信的目光，心里一突：这位姑娘分明知道这件首饰的价值，他不能压价，他要想办法把人留住，以后聚福银楼可能就要靠这位姑娘起死回生了。 想到这，掌柜的拱拱手对吉祥说：“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大叔叫我如意吧。”吉祥想了想还是没用自己的真名，免得惹来麻烦。 “如意姑娘，你叫我老王吧。这个花样你想要多少银子？”掌柜的有了留人的心思说话格外客气。 “王大叔，我不太懂，你看值多少？”吉祥确实不知道卖花样值多少银子，聚福银楼既然口碑不错，应该不能太压价钱。 王掌柜咬咬牙：“如意姑娘，一百两怎么样？”这个价钱不低，甚至在京城里都算是高价了，没想到吉祥听到了价钱摇了摇头。 “我只要五十两，剩下的银子作为这款簪子的入股金，王大叔，你看这样行吗？” 王掌柜现在手里银子也不宽裕，他一看这样还能少付些银子，想了想对吉祥说：“如意姑娘，五十两入股可算不了多少股子，我算了下只能给你算一成的股子。” 就算银楼里缺钱，他也不忍心让小丫头亏了，于是又提醒了一句：“要不你还是要银子吧，就算卖得好也不过五十两左右。” “不了，我就要一成股子。”吉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另外，这些金钗我想熔了打成镂空穿枝菊花纹钗。”吉祥说着从怀里把那两样金钗拿了出来。 王掌柜接到手里掂掂份量说：“姑娘，那样我就不收你工费了，十日后来取吧。另外，一成股子的契约我现在就给你写上。” 吉祥离开聚福银楼，摸着荷包里的契约和五十两银子，心情不错的雇了马车拉她去菊香住的灯烛胡同。 灯烛胡同就在侯府后身，一般都是府里的家生子在这里安家落户。 随便打听个人就知道了菊香住的地方，吉祥慢悠悠地走进了菊香的家。 09护主 “爹，我的银子就这些了，还差十两银子，我回去找要好的姐妹借一点，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能当的，一起凑一凑吧。”菊香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爹，这是我的压岁钱，给娘用吧。” 吉祥走进去，看到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银瓜子递给一个满脸愁苦的中年人。 “咱家还有什么能当的呀，去年我一场病现在还没还完饥荒。”中年人蹲在地上愁苦地捂着脸。 床上的女人虚弱地说：“香儿，要不你就嫁了贾掌柜，他能出二十两银子的彩礼，这样咱家钱就宽裕了。” “不，我不要姐姐嫁人！”小男孩喊了起来。 菊香搂着弟弟说：“娘，我不想给人当填房。” “可咱家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唉！”中年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吉祥听到这走进了屋子：“菊香！” 菊香一抬头看到吉祥来了不由得愣在了那里，吉祥打了个手势让她别暴露自己的身份，然后从衣袋里掏出十两的银票。 “小姐让我送给你银子治病用。”她的声音尽管清冷，菊香感受到了无穷的暖意。 “多谢小姐！”菊香跪下来磕了几个响头。 吉祥把她扶起来，对她说：“不用这样，小姐说了你只要好好服侍就行了。” 菊香的弟弟也过来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姐姐给我们送银子，等我让大了也进府服侍小姐。” 吉祥见他可爱，掐了掐他的小脸蛋儿说：“等你长大了要去念书，将来有了大出息让姐姐跟你享福。” 小家伙想了想，郑重地点点头：“嗯呢。” 有了银子，菊香的爹赶紧去找了大夫看诊开药，菊香见家里乱糟糟地就送了吉祥出门。 吉祥对她说：“好好照顾你娘，要是缺银子就跟我说。” 菊香说：“小姐，这些银子已经够用了。家里有我爹，现在我就回去上差。”吉祥看她坚决便没有反对，两人一起回了侯府。 顾北辰远远看着两人的身影，轻尘在一旁说：“少爷，看来她也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她还给自己奴才看病的钱了。” “呵呵，你少爷在别人嘴里口碑也不好，所以咱们看人可不能光听人言。” 顾北辰得了银子后哼着小曲儿走在灯烛胡同里，恰巧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之前，他对吉祥没有什么好印象，现在看来这个二表妹还挺有意思的。 ...... “混账！你这小蹄子真是胆子肥了，难怪夫人派我过来，小姐私自离府你还敢替她隐瞒！” 吉祥的房里，玉甜跪在地上，头发散乱，嘴角带着血痕。她的两眼红肿明显是哭过，她对一个尖嘴猴腮长得像个耗子的婆子说：“赵嬷嬷，小姐说去花园散心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呀。花园里没找到，也许小姐往回走了，奴婢没有隐瞒不报。” 赵嬷嬷撸起袖子又要动手，一声断喝让她听了下来。 “你是谁，为什么打我的丫鬟！”吉祥领着菊香走了进来。 赵嬷嬷看着穿着丫鬟服侍的吉祥脸色一寒，训斥道：“二小姐，你穿成这样哪有大家小姐的样子，简直丢了侯府的脸面。既然夫人派我管教你，今天我就要好好教教你！” 她看吉祥根本连个正眼都没给她，气得伸手就朝吉祥打了过去。 菊香上前用胳膊架开赵嬷嬷的手。 “你还敢拦我！”赵嬷嬷见自己被小丫鬟拦住了，又再次冲上来要打吉祥。 “揍她！”吉祥对菊香吩咐到。 从刚才菊香露的那一手，吉祥惊喜的发现她会功夫，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菊香抬腿一绊，赵嬷嬷摔倒在地上，她用膝盖顶住赵嬷嬷的胸口，抬手照着赵嬷嬷脸上扇去，啪啪啪，没几下赵嬷嬷的脸肿成了猪头。 赵嬷嬷又急又气，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吉祥看着她心烦，让菊香领着两个小丫鬟把她抬了出去。 玉甜看到小姐回来了，在她耳边告诉她事情的经过。一听玉甜没有告诉赵嬷嬷她的去向，吉祥掏出一两银子说：“你去买点伤药擦擦，脸肿了你的二子哥该心疼了。” 一见小姐打趣自己，玉甜羞得红着脸跑了出去。 吉祥又对菊香吩咐：“赵嬷嬷醒了肯定会去告状，你想办法把费嬷嬷引过来。” 菊香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果然如吉祥所料，赵嬷嬷醒了回来就哭哭啼啼地跑到了大夫人那里告状，齐氏听说吉祥竟敢瞒着她出府，还敢打她的人，便怒气冲冲地带上苦主赵嬷嬷还有刘嬷嬷等人来到了弄柳院。 齐氏寒着脸走了进来，赵嬷嬷跟在她的身后，对齐氏说：“大夫人，老奴就是二小姐让人打的，哎呦，我的老脸现在还肿着呐。” “到底怎么回事？”齐氏怒道。 “母亲，是这婆子闯进了我的院子还打了我的丫鬟。”她身后指着玉甜。 “玉甜的脸都被她打坏了，将来可怎么嫁人。” 玉甜一听这话，捂着脸哭了起来。 “那你就能打人行凶，平时教你怎么当个千金小姐这会儿都忘记了？”齐氏气得一拍桌子。 吉祥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往地上一跪，哭着说：“那个婆子一见我就让我跪下，还说要好好教训我。母亲一向疼我，不管吉祥犯了什么错都舍不得动我一根手指，哪会让人来打我，肯定是这刁奴想作践我。” “她为什么要教训你，还不是因为你私自出府。既然你喊我一声母亲，今天我就得好好管管你。” 齐氏说完，对刘嬷嬷等人吩咐：“来人，按住二小姐，打她几藤条，让她长长记性！” 刘嬷嬷和几个健壮婆子围了过来。 此时，费嬷嬷推门进来，喝到：“慢着！” 大夫人没想到费嬷嬷会这个时候过来，笑着说：“费嬷嬷，二小姐不懂事我在教她，你过来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费嬷嬷扫视一圈，看着吉祥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心里叹道：看着怪可怜的，还是帮她一把吧。 10出府的原因 “大夫人教女儿按说老奴不该插嘴，可是事情牵扯到了老夫人，还请大夫人带着二小姐一同前去松寿堂吧。” 大夫人听到牵扯到了老夫人，先是一愣，接着笑着问：“费嬷嬷，不知道这事和老夫人有什么关系啊？” “等去了大夫人就知道了。”费嬷嬷没有多说，带着她们一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因为费嬷嬷是老夫人的心腹，大夫人也不敢得罪，见她没说也不敢多问，只拿眼睛狠狠剜了吉祥一眼。 吉祥看到了她的眼神，暗自翻了个白眼，自己当年怎么就觉得眼前这人比自己亲娘还好的。 松寿堂里，老夫人午睡刚起来，松松地挽着发髻，穿了一件大毛褙子，坐在榻上吃橘子。 她看到大夫人她们进来，开口问费嬷嬷：“你们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费嬷嬷把刚才看到的和老夫人说了一遍，笑着说：“这桩公案既然跟您有关系还得您老人家来断案呐。” 老夫人看了眼大夫人，也没让她坐。 大夫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些忐忑，心里不由得恨起赵婆子。要不是她，哪能惹来这么多事。还有吉祥这个贱丫头，嘴皮子比以往利索多了。 赵婆子看着大夫人脸色不愉，连忙跪在地上哭诉起来。 “一把年纪像什么样子。”老夫人嫌弃地看了眼赵婆子，又对吉祥说：“丫头，今儿倒是因为祖母受委屈了。” 吉祥摇摇头：“孙女不委屈，可惜扰了祖母的清静。” “娘，她私自出府带坏了家风，以后芙儿她们还怎么嫁人。”大夫人急道。 “你呀，平时把孩子们宠得不像话，让你好好教教你就不问青红皂白。”老夫人心里对大夫人有些不满，语气也就重了些。 大夫人一听连忙跪下：“儿媳确实考虑不周，还得跟母亲多学学。” 看她痛快认错，老夫人就让人扶她起来坐到了绣墩上。大夫人毕竟是当家主母，自己也不好太下她脸面。 让她坐下后，老夫人又让人给了吉祥一个绣墩，吉祥高高兴兴地坐在了绣墩上。 “吉祥啊，你先把祖母的腰牌给我。” 吉祥听话的从腰间解下一块镶金的腰牌，站起身恭敬地递给了老夫人。 大夫人眼睛一缩，竟然是老夫人的腰牌。 “这事说起来还怪我。前儿，二丫头说白玉酥好吃，今日说要出府买给我尝尝，我就把腰牌给了她，倒让你们母女一场误会。” 原来吉祥在出府前去了老夫人那里，人老了就像小孩子一样爱吃点零嘴，老夫人听着孙女说白玉酥好吃又见她那么孝顺要亲自去给她买来，就让把腰牌给了吉祥让她带着丫鬟出府购买。 赵嬷嬷以为她私自出府，玉甜也不知道详情，所以她才想借这个机会给吉祥一个下马威，然后把弄柳院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没成想吉祥出门有了老夫人的许可，自己那顿打算是白挨了。 “原来是一场误会。”大夫人挤出一个笑脸来，慈爱地看着吉祥。 吉祥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差点尴尬地用脚趾扣出一座松寿堂，您的笑容也太假了吧。 大夫人没有察觉吉祥的尴尬，继续说到：“母亲也是看你不小了，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丫鬟，才想着让赵嬷嬷过去帮衬一把。我刚才也是急得不行，女孩子闺誉可比命都重要，吉祥，你可别怪母亲对你太凶了啊。” 吉祥低着头，柔柔地说：“女儿怎么能怪母亲呢，母亲也都是为了女儿好。” “这我就放心啦，如此的话都是一场误会，赵嬷嬷以后——” 没等她话说完，吉祥抬头对老夫人说：“祖母，听说您认识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可不可以请她过来教导我和姐姐。” 听她这么一提，老夫人心中一动。 在前世，老夫人特意给陆吉芙请来一位宫中的嬷嬷，本来也想顺带着教教吉祥和吉蓉，可是老嬷嬷规矩严，没几日吉祥就被她罚了，之后她再没去学过，因为她是庶女也没人在意过。 正好借这个机会把赵嬷嬷给赶走，而且算算日子侯爷也该回来了，当年错过的女学这次可不能再错过，女学的入学考也该准备了。陆吉芙，这次我占了先机，看你怎么赢！ “我还真知道这么一位。”老夫人喝了口茶说。 “不过我请了人来教规矩你们可是要吃苦的。” “吉祥不怕。” 大夫人一听有宫里人来教导女儿，将来陆吉芙出嫁也会被婆家高看，当下也就不纠结赵婆子的去留，也期待地说：“母亲要是能请来这样的人，真是芙儿她们的福气呢。” 老夫人被她说的高兴了，拍板说：“那我明天就让人递贴子过去，要是成了，芙儿、吉祥和吉蓉一起学。” “多谢母亲！” “谢谢祖母。” 大夫人和吉祥纷纷起身对老夫人道谢。老夫人来了精神就顾不得她们，大夫人见状连忙带人离开了松寿堂。 赵嬷嬷看没人理她，灰溜溜地跟着大夫人走了。出师不利，回去没少叫人看笑话。 菊香和玉甜两个丫鬟跟着吉祥回弄柳院。吉祥说：“菊香，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 菊香说：“奴婢祖父曾是个镖师，后来老了卖身来到侯府当护院，奴婢身上的功夫就是跟祖父学的。” “那你......”吉祥想问她家境怎会如此贫寒。 菊香看出她的疑问，解释道：“祖父身上有旧伤，我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去世，那时候家里的钱就花光了。爹爹和娘又都不善逢迎，领的差事也都没有油水。生下弟弟后娘身子一直靠药养着，这次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会想把我卖给做灯烛的贾老板当填房。” 她感激地对吉祥说：“多亏了小姐的银子，要不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吉祥安慰地按了下她的胳膊，又对两人说：“我在侯府的情形你们也见到了，以后弄柳院就靠你们两个了，今天咱们没吃什么亏，以后做事还要更加谨慎。” “是，奴婢知道。”玉甜、菊香两人齐声回答。 现在弄柳院里，吉祥终于有了两个自己人，至于其他人有多少是大夫人的眼线她并不在乎，有这两人在，别人左右也近不了自己身前。 11侯爷回府 第二天，吉祥早早起来去给老夫人请安，路过陆吉芙那里，她正巧也要过去。两人便一起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妹妹，昨天都没找姐姐玩，你还在生姐姐的气吗？等会儿回去上我那里，那些个珠花你要是有看好的尽管拿去。” 进到长乐院，陆吉芙突然开口说到。 吉祥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柔声说：“姐姐，上次是我做错了，我已经抄好了五遍女诫。” 她说着拿出了一沓子写满了字纸，恳切地说：“姐姐，你能原谅我吗？” 吉祥走近陆吉芙把纸送到了她的手上，又压低声音轻声说：“陆吉芙，人作恶自有天收，你敢污蔑我推你，不得好死。” “你......”陆吉芙用手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拿着女诫的手也一松，纸片散落得满地都是。 “姐姐，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吉祥提高声音尖声道。 松寿堂的门打开了，老夫人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芙儿和吉祥快进来吧。” 陆吉芙朝着吉祥一甩帕子，扭头进了松寿堂。吉祥看着她愤怒的背影，唇角勾了下才施施然走了进去。 进到松寿堂，吉祥的脸上又换上了惶恐的表情，她像个小媳妇一样惴惴不安地给老夫人请安，然后就不错眼的盯着陆吉芙，好像在恳请她原谅自己。 陆吉芙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就像往常一样腻到老夫人身边，老夫人点点她的鼻子，笑着说：“你是当姐姐，别和吉祥一般见识，看把她吓的。” “我......她......”陆吉芙想着刚才吉祥说的话，气得胸口又起伏开来，刚才的话没有别人听到，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没想到她如此可恨。 见陆吉芙不说话，老夫人以为她还不肯原谅吉祥，脸色有些微沉。 大夫人赶紧在下边踢了陆吉芙的裙子，她才反应过来。 “祖母～”陆吉芙娇声说：“吉祥是我的妹妹，我哪能和她生气，刚才我还告诉她我的珠花随便她选呢。” “真的？姐姐真肯把你的红珊瑚珠绕东珠的缠丝珠花送我？”吉祥眨巴着大眼睛问。 玉甜听了在心里暗笑：小姐可真狠呐，这个虽叫珠花可不是寻常的萱草花，这个缠丝珠花可比一般首饰都要贵重许多。大小姐宝贝的很，只有重大节日才舍得拿出来戴戴。 陆吉芙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听到妹妹这么一说，着急地看向大夫人：“娘～”委屈得眼角都有些红。 大夫人拍拍女儿的肩膀安抚着。她笑着开口到：“吉祥啊，这个珠花不是姐姐不舍得给你，而是这个是她外祖母留给她的。这样吧，一会儿你去我房里，我给你一个新发簪。” 吉祥见状不好强要陆吉芙的珠花，于是对齐氏说：“母亲，既然如此也不用特意去挑，你现在随便给我一样，就权当是姐姐送给我的吧。” “呃。”齐氏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她房里有好些不值钱的首饰随便就给庶女打发了，可是自己身上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就算挑个最不值钱的她也不愿意，更何况还有老夫人在一旁看着，给个最差的婆婆肯定不满。 她现在深深体会到陆吉芙刚才的心情了。 齐氏吸了口气，从手上拔下一对玉镯，对吉祥说：“这对玉镯就给你吧，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玉，但是也是我平时把玩的。” 吉祥接过玉镯，晶莹剔透的一看就是好东西，可比自己屋子里那一堆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强多了。 她笑着把玉镯戴在手上，又从头上拔下一个鎏金的蜻蜓发簪，亲亲热热地对陆吉芙说：“姐姐，我要了手镯，投桃报李这个我最喜欢的蜻蜓发簪送给姐姐，以后这事咱俩谁都不要再提了就让它过去吧。” 陆吉芙的脸都有些绿，她知道庶妹的首饰没有一样值钱的，让吉祥这么一说好像自己还占了便宜似的。 可是在祖母这里，她怎么也不能把情绪流露出来。她伸手接过蜻蜓发簪，用手指紧紧捏着，好像要把发簪掰断一样。 吉祥心想：这才哪到哪，我的报仇才刚刚开始呢。 “侯爷回府了！”门口传来一声高喊。 老夫人已经念叨好几天了，这时听到下人喊侯爷回来也顾不上往日的规矩，喜笑颜开的说：“给报信的赏！快请侯爷进来！” 没到一盏茶的时间，松寿堂外响起了脚步声，侯爷陆昌廷披着狐裘披风走了进来。 大夫人笑着从绣墩上站起来，走上前帮侯爷摘下披风递给了身边的大丫鬟侍书。 侯爷一撩衣袍跪在地上：“母亲，儿子回来了。” “好好。”老夫人擦了下眼泪：“让娘看看，都一年没有回来了。” 老夫人看着儿子染了风霜的脸庞，叹息着说：“你瘦了，这一年累坏了吧。两个姨娘是不是没伺候好？” 陆昌廷爽朗地笑了起来：“娘，儿子就是想您，所以赶了几天的路，睡一觉就好了。姨娘她们一路上给儿子照顾的很好，吉华也比去年长高了不少。” 老夫人听她说完才把眼睛转向了地上跪着的另外三个人。 她一辈子不喜欢姨娘，平日里也都不让这些姨娘们过来请安，要不是这趟侯爷公差带了吴姨娘和何姨娘过去，两人也没有资格出现在她面前。 “都起来吧，吉华到祖母身边，让我好好瞧瞧。” 一个四五岁大、玉雪可爱的小丫头站起身子走了过去。 这是吴姨娘的女儿陆吉华。 “祖母，吉华好想您啊。”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声音让老夫人的心都化了。 老夫人把她抱在怀里搂了半天，笑着说：“吉华长高了也重了，之前像小猫一样，转眼就成大姑娘了。” 侯爷看着一脸笑意的大夫人说：“这一年家里辛苦你了。” 大夫人用丝帕掩住嘴巴，低眉笑到：“侯爷，妾身不辛苦，只要您能平安归来比什么都好。” 陆昌廷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他又摸摸陆吉芙的脑袋：“芙儿越长越俊了，十一岁了，爹没陪你过生辰，这次给你补了礼物。” 12生辰礼物 陆吉芙刚才的委屈全都消失了，陆昌廷最疼这个大女儿，每次出门都会给她带贵重的礼物，其他的姐妹从来都没有这个待遇。 一听到侯爷给她带了礼物陆吉芙心里美得开了花，她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坐在不远的吉祥。 侯爷说完这些话刚想坐下，突然察觉到有人眼巴巴地注视着自己。 他一瞧是坐在老夫人下首的二女儿吉祥。 二女儿也长大了，越来越像她娘，不同于北方女子的明媚，面相上带了几分婉约。 侯爷记得刚进门的时候看到吉祥正在和老夫人她们有说有笑，心里不由感慨：二女儿也懂事不少呢。过去性子古怪，除了喜欢粘着齐氏和其他人都不算亲近。就连自己这个爹爹除了例行的请安，话都不多少一句。 想到这，侯爷有种家有女儿初长成的骄傲。 侯爷微笑着说：“吉祥，爹爹也给你带了礼物，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到房里。” “爹爹也给吉祥带了生辰礼物？”吉祥的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在闪动，满眼都是对父亲关爱的渴望。而她的心里在盘算着一对玉镯再加上这个礼物怎么也能卖不少银子了吧，现在太缺钱了，那点月钱不够花啊。 过去她爹偏疼陆吉芙，她就与陆昌廷不亲近，后来她的名声不好，陆昌廷想管她也不听，两人的关系也越发疏远。 现在，吉祥盯着陆侯爷是想从她爹那骗点钱花，可她怎么好像看到了父亲关爱的眼神？ 陆昌廷被女儿的小眼神一看，心里有些愧疚起来，他从来没给这个女儿准备过生辰礼物，要是知道自己给她带的只是当地的一些特产，她该多失望啊。 顿时，陆侯爷父爱爆棚，他铿锵有力地回答到：“小吉祥啊，爹爹当然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这可是爹爹精心挑选的，一会儿找出来给你。” 唉，只能把给齐氏的礼物里挑出一个给女儿了，谁叫自己真的没给她准备礼物呢，不过看到女儿可爱的样子也值了，下次再补给夫人一件首饰吧。 吉祥惊喜地看着陆侯爷：“女儿真的有生辰礼物啦！爹爹，一会儿我去白姨娘的院子，你可别去弄柳院要不找不到我。” 陆侯爷本来想让下人给她送去，见吉祥这么开心不想驳了她的面子，于是答应了等会儿亲自把礼物送到白姨娘那里。 陆吉芙看到吉祥雀跃的样子突然觉得她的生辰礼物不香了。 该死的陆吉祥，陆吉芙暗暗磨牙，突然有了主意。 她凑过去对陆昌廷说：“爹爹，女儿古筝又练会了几首新曲，我弹给爹爹听吧。” 陆侯爷想起来自己得到的消息，慈爱地对陆吉芙说：“爹爹等会儿听你弹，这次我回来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果然不光姐妹三人都抬起了头，老夫人和大夫人也都看了过来。 吉祥算算时间，猜到陆侯爷的好消息应该是自己前世错过的女子学堂。 “皇后娘娘才德兼备，把教化天下女子为己任，下月开办女子学堂，凡四品以上官宦家里的小姐们都可以报名。” 父亲说出了皇后娘娘要开办女子学堂的消息，全家人都激动起来，这要是能进来也约等于天子门生了，不光对于考入的女孩子就连她的家族都被人高看一眼。 “爹爹，要考试吗？”陆吉华刚上蒙学，脑子里都是女先生每日考试背书，所以最关心的就是需不需要考试。蒙学里的女先生可凶了，背不出书要打手板呢。 陆昌廷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 “哈哈，当然要考了，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几百人，每人都有几个女儿。吉华你算算会有多少人报考女学啊？” “啊，一百，二百.....”吉华数着手指头算不出来了。 她小嘴一瘪：“娘～～”委屈得扑到吴姨娘的怀里。 吴姨娘拍拍她的背，温声安慰着：“华儿乖啊，等咱好好学就会了。” 陆吉芙听说是皇后娘娘办的女学顿时来了精神：“爹爹，不知入学需要什么条件，录取多少人，都考些什么？” 大夫人也说：“要不要找人疏通疏通关系，这个机会可十分难得，芙儿天天苦练琴棋书画终于有个崭露头角的机会了。” “娘，不知宫里的嬷嬷什么时候来，芙儿学会了规矩是不是录取的几率更大一些。” 别人不知道考什么，吉祥知道的十分清楚，谁叫前世自己生病错过了考试，陆吉芙在自己面前把她怎么考上、考了什么、有多优秀这些事说了一遍又一遍想忘都忘不掉。 老夫人沉吟一下：“昌廷，刚才还说想给她们找个宫里退下来的嬷嬷学规矩，要是考这个，今天我就给孙嬷嬷下帖子。” 陆昌廷说：“娘，你给她下帖子吧。具体考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这两日再托人打听打听。女孩子家规矩总是要学的，早点儿学也不错。” 三人商定后，老夫人就给孙嬷嬷下了帖子邀请她上门一叙。 众人散了，吉祥带着菊香往白氏院子里去，今天她得到了玉镯还有生辰礼物，更重要的是她没有错过女堂入学考试，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她一定会被录取的。 “二表妹，你在想什么呢，跟你打招呼你都没看到我？”吉祥想着事一声清越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是顾表哥，好巧。”吉祥见是顾北辰站在自己身边。 顾北辰问：“二表妹是要去白姨娘那里吗？” 吉祥轻轻点头，顾北辰说：“今天舅舅回府说不定也会去白姨娘那里，你可以让她提前准备准备。” 说完话，顾北辰微微欠身，从她的身边走过去。 吉祥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表哥还挺关心娘的，自己也许可以给他做点吃的表示感谢。 白姨娘如往常一样在屋子里缝衣裳，她看到吉祥进来，把针插到线团里，高兴的招呼着吉祥过来坐。 “娘，爹爹回来了！”吉祥一开口就告诉白氏这个好消息。 13娘亲太不敬业了 听到侯爷回府，白氏淡淡地哦了一声。 吉祥一愣：“娘，爹爹回来你不高兴吗？” 记忆中，陆昌廷很少来白氏的院子。她前世也很少到白氏这里，吉祥也不知道她爹和她娘感情如何。 但是作为计弘深的前妾室，她知道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深哥哥每日都在陪着姐姐或者其他妾室，她一个月也才能见他一次，天知道那一日她有多么高兴、多么欣喜若狂。 娘怎么没那么开心呢？就算按照齐氏教她的，小妾不都是想尽办法勾引男人的么。娘亲这也太不敬业了。 她不死心的又说：“娘，爹爹一会儿会来你这里。” 白氏诧异地问：“他来做什么？” “娘，爹爹来你不开心吗？” 白氏看了她一眼，点头说：“开心的。”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你的开心哩？吉祥在心中暗想着。 白氏看女儿不说话了，她拿起自己正在缝的衣服说：“我给你做了一套里衣，我知道公中会给发，女孩子多一套换洗的也好。” “谢谢，娘！”吉祥灿烂一笑，笑容把白氏的眼睛都晃花了，她揉了下眼睛，又指着另一件衣裳对女儿说：“这个是我给北辰做的，他的衣服都打了补丁，能不能请你帮我送过去给他，我去他那里不大方便。” “瞧娘说的这么客气，我这就去给娘亲跑趟腿。”吉祥说着就要去拿衣裳。 “等等，领子还差一点，我现在就给它缝完，你先看看你的衣裳合不合适。”白氏说着把里衣递给了吉祥。 玉甜把里衣在吉祥身上比量了一下。吉祥看着虽然是普通的棉布，但是针脚十分细密，她高兴地让玉甜收下了衣服，对白氏说：“娘，你做的真好。” 白氏一边缝着领口一边说：“我当年也是家里给找过绣娘正经学过的。”吉祥对白氏的过去一点都不清楚，所以她又问：“娘，外祖家是京城人士吗？” 白氏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圈一红说：“我只是个妾室，你的外祖是永昌侯。” 吉祥看了看玉甜，玉甜心领神会拉着白氏的丫鬟小绿说：“你鞋子的花样真好看，小绿，到你屋里教教我吧。”小绿只是个二等丫鬟，看玉甜这么抬举她，忙受宠若惊的跟着她离开了屋子。 “娘，屋子里只有咱们母女二人，你给我讲讲外祖家呗，过去都是女儿不懂事做事说话都不大妥当，娘，你别往心里去好吗？”吉祥讨好地揉着白氏的肩膀。 看到女儿跟自己这么亲近，过去受的那点委屈算什么。 白氏放下手里的针，拿起茶杯说“好，我就讲给你听听。” “我从小长在滇南，你外祖是当地的寨主，后来山匪攻入了寨子，你外祖家的人在那一天几乎都死光了，那一年我才六岁。” 怪不得白氏长得和京城的人不大相像。 白氏似乎陷入到了回忆中，她继续说：“后来我在老仆的保护下辗转来到了江南，后来进了绣坊靠着一手绣活儿养活了自己。” 白氏刚说到这里，玉甜和绿儿走进来，玉甜说：“小姐，侯爷过来了。” 话音刚落，换了一身家常打扮的陆昌廷走了进来。 陆侯爷看着三十几岁，脸上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换下官服后身上又多了一层书生气。 他一看吉祥在白氏这里，朝着白氏点点头，然后把手里的锦盒递给了吉祥。 “这是爹爹给你的生辰礼物。”陆昌廷说。 白氏见到陆昌廷进来眼睛都没抬一下，直到听到他给女儿带了生辰礼物，才正眼打量起眼前的陆侯爷。这十年，侯爷进她院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她都快记不得这个人的样子了。 不过，白氏的目光短暂地在陆侯爷脸上停留了一瞬后就看向了吉祥。 吉祥打开锦盒，里边是一个镶了孔雀毛的金步摇。她把步摇拿出来看看，感觉自己的年龄有些压不住。抬头一看，发现白氏的头上只有一个青玉发簪。 她想了想，走上去把孔雀毛步摇插到了白氏的头上，白氏白皙的脸被孔雀羽毛衬托得艳光四射一点都不像整日困在后宅的失宠小妾。 侯爷看了眼里惊艳的光一闪而没，他像遮掩一样干咳了几声，白氏好像没瞧见一样诧异地看着女儿。 “娘亲，女儿借花献佛，就把步摇送给娘亲了。”吉祥笑弯了眼说。 陆昌廷也跟着点头。他又想起这些年好像一直没给白氏添置过什么，何姨娘和吴姨娘的穿戴都比她好上一截，自己好像委屈了这位“姨娘”。 他看着眼前的母女二人，这几年好像亏欠了她们不少呢。 侯爷刚想说点什么，白氏缝完了最后一针，她对吉祥说：“衣裳娘做好了，等会儿你就帮我跑一趟吧。” 接着她又对陆昌廷说：“侯爷，妾刚才在缝衣服，不知您还有什么事情？” “呃......”陆侯爷觉得他被噎了一下，他好像一直很受女人欢迎啊，难道说没休息好真的老了？ 这时，小绿听到有人敲门，忙走了出去，还没等回来通传就听到一个带了三分媚意暗含两分妒火的女声。 “侯爷，您在这里呐，真是让奴好找，吉华午睡醒了没见到您，闹着让奴到处找。没想到竟然在白姐姐这里见着啦。”吴姨娘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吉华走了进来。 “吴妹妹来了。”白氏淡淡招呼一声，然后让小绿给她们倒了茶来。 吴姨娘一眼就看到了白氏头上的发簪，有些嫉妒地说：“侯爷好偏心呐，给姐姐带了这么好看的发簪，你看看奴头上哪有这么贵重的饰品，”说着还摸了摸头上的鎏金葫芦发簪。 感受到吴姨娘吃醋，陆昌廷的心莫名地舒坦许多，嗯～还好还好，魅力还在。 他暗暗看了白氏一眼，发现白氏并没有反应，他又有些泄了气。 陆侯爷看着泼辣辣的吴姨娘，心情又好了起来，一路上多亏了美人解闷啊。 他笑着说：“这个是我给吉祥的生辰礼物，等吉华生辰我也给她一份礼好了，哈，你这也吃醋。” 14大夫人的烦恼 陆侯爷连说带哄地把吴姨娘送走，自己也离开了白氏的院子，他刚回来家里好些事还等着他。 等到他走后，白氏拔下头上的发簪说：“吉祥，这个发簪就算你现在用不上，等将来留着当嫁妆吧，娘这个样子怕是给你攒不出一副好嫁妆了。” 吉祥没有接发簪，脆声说：“娘，这个是女儿孝敬您的，娘戴上真好看呢。嫁妆您也别发愁，公中和母亲都会帮我准备的。”说完话，她又朝白氏使了个眼色。 白氏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就没再推辞，收下了发簪。 吉祥看她收下了发簪就拿着衣服离开了白氏的院子。 玉甜跟在她身后，小声说：“刚才我去了小绿的屋子，她说我们就这离开了到时候大夫人问起来怎么回复，我敷衍了几句。” “这么说，小绿是大夫人的人？”吉祥心想：大夫人不光在自己身边插了眼线就连白氏那里也没有放过。 她对玉甜吩咐：“你去查查小绿家里是什么情况。” “是。”玉甜回答。 前脚吉祥刚走，后脚小绿就找了借口跑出白氏院子。 “奴婢求见刘嬷嬷。”小绿对内院里的二等丫鬟说。 过了一会儿，丫鬟把小绿引到一间耳房，刘嬷嬷问：“说吧，有什么事着急见我。” 小绿讨好笑着说：“嬷嬷气色越来越好了。之前您让我盯着白姨娘的院子有什么消息过来回报。” 见刘嬷嬷鼓励地点点头，小绿继续说：“这两天，二小姐每日都会来白姨娘这里坐坐，这是过去从来都没有的，所以奴婢特意过来向嬷嬷禀报。” 说完她有些忐忑的看着刘嬷嬷，她是不得宠姨娘的丫鬟和大夫人的心腹嬷嬷地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这个消息没用让刘嬷嬷恼了，她以后的日子可就苦了。 刘嬷嬷听完她的话，沉思了几息后，问：“你可知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小绿不敢说自己曾被玉甜支走，就回答说她们只是聊了些家常。 “这个赏你了，继续盯紧，把她们说的话记清楚了过来回报。”刘嬷嬷说完掏出了一个银角子给了小绿。 此时，大夫人在屋子里的塌上歪着，吴姨娘在一旁给她揉着腿。 大夫人斜了一眼吴姨娘说：“这一年你倒养得皮光肉滑的。” 吴姨娘低头认真地给大夫人揉腿，嘴里回答着：“奴婢多亏了夫人提拔，要不也不能带着吉华跟着侯爷办差。” “你知道就好。”大夫人说完又接着问：“何姨娘在侯爷身边怎么样，老夫人非要侯爷带着她走，她怀上了吗？” 吴姨娘蹙眉说：“她怕是有了。” “真的？”大夫人翻身坐了起来。 “何姨娘的丫鬟是老夫人的人，奴婢也没法收买，所以就让丫鬟盯着她。好像上个月何姨娘的小日子没来，兴许是有了。”吴姨娘回答。 “那就是有了，她平日不声不响的，不咬人的狗才最可怕。她是老夫人的人，我也不能太过苛待，真要是有了在家里的地位肯定要越过了你去。我让你在侯爷身边，你自己也要长点出息，这一年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夫人叹了口气。 侯爷无子是老夫人最大的心病，所以前年，老夫人把自己的大丫鬟也就是何氏给了侯爷希望她能给侯府多多开枝散叶。 大夫人有了陆吉芙后一直没有怀上，隔了两年就把自己的陪房丫鬟也就是吴姨娘开了脸，谁想着她生出来也是个女娃。 白姨娘比吴姨娘早抬几日，当时说是侯爷一直养在外头的，看在已经生养了女儿的份上，老夫人才点头同意，没想到进了侯府也不得宠，老夫人等了几年没有办法才把何姨娘给了侯爷，这次要是何氏这能生下儿子，侯府兴许能让她当个贵妾。 吴姨娘想到这，给大夫人揉腿的力道也加了几分。 大夫人眼中深意一闪，吴姨娘没什么脑子，点到为止剩下的让她自己发挥好了，真有什么事也怨不得她。 想到子嗣，大夫人也有些头疼，老夫人说贵妃娘娘过问过侯府世子的事，要是侯爷一直没有子嗣，按照大夏的规矩就要立二爷家的陆展旗，她哪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但是，若是家里在多个贵妾也是大夫人不能忍受的，所以今天她才暗示了吴姨娘，若是吴姨娘办事顺利，大夫人都想好了把身边两个大丫鬟给了陆昌廷，她就不信没有儿子。 刘嬷嬷走进来，贴着齐氏的耳朵把刚才小绿说的报告给齐氏。 齐氏点点头让刘嬷嬷下去，她开口问吴姨娘：“你刚才说去了白氏那里？” “是啊，侯爷给二小姐送生辰礼物去了。” “你看二小姐和平日有什么不同？” 吴姨娘也揉累了，坐在绣墩上喝着茶说：“要奴说也没什么不同，看到我这姨娘也是不理人的。不过，不知道她为什么去了白姨娘那里，还把侯爷送她的孔雀毛簪子给了白姨娘。” “看来二小姐最近和白氏走的很近啊……”齐氏又沉思了起来。 吴姨娘看她在想事情，就乖觉地起身告辞了，今天她的目的达到了，吉华进女学大夫人答应帮她想办法，如果再解决了何姨娘，大夫人会更加看重自己，将来吉华的婚事有了大夫人照拂也会有个好姻缘。 只要吉华嫁的好，她愿意当大夫人的狗。 吉祥拿了衣服朝着顾北辰住的客院走去。跟下人打听了他住在哪一间房后，玉甜上前敲门。 开门的是轻尘，他一见是吉祥在门外，问到：“二小姐，你是来找我们公子的？” 吉祥点点头：“表哥在屋里吗？” “他，他不在。”轻尘的目光躲闪了一下回答。 “这是我娘给表哥做的衣服，还有这是我做的荷花酥给表哥尝尝。”吉祥说着把包袱和一个油纸包递给了轻尘。 “既然表哥不在家，你帮我转交给他吧。”吉祥对轻尘说。 “好好，二小姐等少爷回来我就给他。”轻尘点头应着。 吉祥耳朵动了动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屋子里明明有人为什么装不在家，真是怪人。 15吉祥习武 吉祥发现重生之后，不光学习能力提高了，五感也比正常人敏锐，刚才屋子里的衣料摩擦声玉甜就一点都没有听到。 想到这，她打算让菊香教教自己，之前菊香露的两手看着真帅，要是她能学会可能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等到吉祥主仆二人远去了，屋子里伸出一只手把包袱和油纸包抓了进去。 轻尘跟着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少爷，二小姐给你送东西，你怎么不见人？” 顾北辰把旧衣脱下，换上了新衣，一看缝边就知道白氏费了心。 他又打开油纸包，拿出了一块荷花酥，轻尘见了也要伸手去拿，顾北辰身子一闪躲开了他的手。 “少爷也给我一块啊！”轻尘觉得他好伤心，少爷竟然不给他荷花酥吃。 顾北辰吃完一块又拿一块，一会儿一小袋荷花酥都被他吃光，他有些意犹未尽地看了纸袋子：“这位二小姐手艺不错啊，也没外头说的那样粗笨，就这个荷花酥比外头铺子里买的都好吃。” 轻尘委屈巴巴地看着顾北辰，顾北辰被他看得心烦说：“好啦好啦，等下次去接个任务留点钱给你买荷花酥。” “可是少爷我好饿啊，今天什么也没吃。” “少爷不也没吃饭。”顾北辰说。 “可是你把荷花酥都吃了啊。”轻尘深深的怨念。 “师门太穷了，我要是不赚钱养家师兄都要卖身了。”顾北辰振振有词地说。 太行山涧，一个美男子正在采药，突然打了个大喷嚏，差点跌了下去。 他嘴里念叨着：“我陈少川可不能死啊，师门全靠我一人养活了，我要把师傅赎回来。” 顾北辰再三保证立刻马上就出去接任务，轻尘才笑了起来。他帮着少爷把新衣服收好，少爷说了出任务可不能把好衣服弄坏了。 吉祥回到弄柳院，看到菊香守在卧房门口。 “菊香，你在这里呀。”玉甜笑着说。 菊香点点头：“你们不在，那些不上台面的都探头探脑过来打探消息，我得把门守好了，别让她们把小姐的东西摸了去。” “呵呵，进来休息会儿，我这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值钱的都锁着呢。”吉祥招呼着菊香进屋。 她让菊香搬了绣墩来坐。 “菊香，你可不可以教我你会的功夫啊？”吉祥问。 “嗯，奴婢的祖上干过镖师。我爹身子不好没有练过，我跟着祖父学的。”菊香回答。 “你可不可以教我？” “啊？”菊香十分惊讶。在大夏，贵族小姐没有学这种粗鄙的东西，自家小姐怎么会想学这个？ “小姐，学武是要从小学起的，而且你看奴婢的手。”说着菊香伸出了手，手掌上有一块块练武留下来的老茧。 菊香以为这样就可以委婉地拒绝小姐，可是她低估了吉祥习武的决心。 “没关系，你先教我几招，要是不行再说。”吉祥说。 菊香不好违背小姐的意思，便说：“那等您换上一套胡服我再教，这身衣服活动不方便。” 玉甜帮着吉祥换好衣服，菊香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菊香已经换好了短打，让她看起来英姿勃发。 “小姐，我们开始吧。”菊香刚才也想通了，既然小姐想学她就好好教，正好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菊香先领着吉祥从拉筋开始，当她看到吉祥的一字马后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小姐，您练过武？” “没呀，这是第一次。”吉祥的小脸也露出满意的神色，身体的柔韧性和肌肉反应能力真的没得说。 一个时辰后，吉祥出了一身透汗，小脸也变得红扑扑的。 菊香说：“小姐，天气太冷不适合在外头扎马步，等会儿回屋，奴婢把要领告诉给您，您就可以在屋子里练习了。现在奴婢教您一套奴婢祖父教我的五步拳。” 说着，菊香一个冲拳练了起来，她的招式不断变化，像穿花蝴蝶一样看得人眼花缭乱。一个收势，菊香像标枪一样笔直的站在院子中央，吉祥禁不住拍起了双手。 菊香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姐，您那么聪明好好练一定比我还厉害。” 吉祥看的心里痒痒的，五步拳并不复杂，只有五个招式，经过菊香的演练她已经记下了大部分招式，她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玉甜：“等会儿再休息，我也试试。” 第一遍，在菊香的演示和指点下，吉祥磕磕绊绊地完成了。 第二遍，她已经可以照猫画虎完全自己打下来。 第三遍，她的动作流畅了许多。 ...... ...... 不知道练了多少遍，院子里能看到吉祥柔韧中带着干劲的拳法。 “呼！”吉祥一个收势站稳了身子。 玉甜走上去给她系上了披风，菊香一副小迷妹的表情走过来：“小姐，你太厉害了，比我过去练了一年练得还好！要不咱去当女侠吧。” 玉甜敲了一下菊香的脑袋：“小姐千金之躯，哪能跑去看那等有失体统的事。” 玉甜又像一个老婆婆那样念叨起来：“小姐啊，您在院子里偶尔练练就得了，要是练久了把骨骼练粗大了就不好了。还有啊，小姐习武传出去也不好听……” 看她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吉祥笑着打断了她：“玉甜，大夏的风气很快就要改变了，练武也不代表着粗鄙。你一个小丫头还是听小姐我的就好。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现在不宜让外人知道，所以我练习的时候你们要帮我把风。” 她又接着说：“还有啊，要当我的心腹，你也要练武，等让菊香教你，咱们一起扎马步。” 玉甜见自己也没逃过扎马步，不由得垮了脸，吉祥和菊香看她的样子，齐齐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 吴姨娘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着眼前的烛火，何姨娘有孕要尽快解决，否则老夫人一旦知道，就会把她严密保护起来，想再动手就难了。 想什么办法呢，可不能为了除掉何姨娘把自己给搭进去，最好让别人来背锅，她又想到大夫人好像对二小姐不满，而且二小姐在府里地位也比较低，吴姨娘决定背锅人选就是陆吉祥了。 16吴姨娘出招 清晨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寒风凛冽，刺得人骨头里像冻了冰碴儿一样。 何氏等姨娘回来了，除了侯爷交待不需要去请安的白姨娘外，其他两个姨娘就要去大夫人那里立规矩。 姨娘们要赶在大夫人去老夫人前请安，一大早，吴姨娘出了门。 “何妹妹，你醒了吗？”吴姨娘来到何姨娘的偏院前叫门。 “吴姐姐醒得这么早。”穿戴停当的何姨娘出了门来。 吴姨娘双手捂着手炉笑着说：“今天第一天去给夫人请安，我一早就醒了就怕去迟了。我怕你没起，特意过来喊你一起去。” “多谢吴姐姐了，咱走吧。”两位姨娘袅袅婷婷地往大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路过花园里的池塘，吴姨娘见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她的唇角露出瘆人的微笑。 大夫人也早就起了，她看到两位姨娘一早就过来请安满意的微笑起来。可是想到了不用请安的白氏和可能有孕的何氏，齐氏觉得自己的头风又要发作了。 她有些不耐地说：“这几日天气冷，你们也刚回来，歇几天，每三日来一次吧。” 吴姨娘一听嘴里大赞着齐氏，就连何姨娘脸上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昨日她偷偷请人摸过脉，再过半月胎像就稳了，能多歇几日减少出门再好不过。 大夫人急着去请安，和两位姨娘说了几句就打发她们回去，吴姨娘说左右也没事想陪着齐氏走一段。何姨娘见吴姨娘这么说，嘴唇动了几下，最后也说了声好，三个人一起出门朝着花园方向走去。 吉祥带着玉甜刚从老夫人那里出来。这些日子以来，她每天都去松寿堂给老夫人请安，接触的次数多了，她发现老夫人不像她印象中那么冷硬，之所以过去留下那样的印象也是她自己太不讨喜了。 虽说老夫人对庶女不会像对陆吉芙那么宠爱，但是她嘴甜一些，这几日老夫人高兴了也赏了她不少东西。 今天，她给祖母讲了一个笑话，给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半晌揉着肚子说：“皮猴儿，你从哪得来的这么促狭的笑话，翠珠去把我的湖笔拿来赏她。二丫头，回去后多练练字，争取你们姐妹三人都能考上女学。” 从长乐院出来，吉祥照例去白氏的院子坐坐，从这里去白氏那里要经过后花园。 她一路走着，经过院子里的池塘，看到池塘的冰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金色的光芒，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灿烂。 走着走着，她听到了说笑声，一看大夫人正朝这边走来，何姨娘和吴姨娘簇拥在她身旁。 这几天她有意远着大夫人，除了请安不再像过去那样没事就腻在大夫人那里，现在路上巧遇就不能装作看不到。 吉祥快走两步到了大夫人身前，蹲身喊了一声：“母亲，吉祥给您请安了。” 大夫人微微点头：“吉祥这几日去我那里少了，今天既然遇到了咱们就一起去祖母那里吧。” “母亲，女儿刚从长乐院出来。”吉祥回答。 大夫人认真看了她一眼：“吉祥倒是懂事许多，现在去长乐院比我去得还早。” 吴姨娘眼睛闪闪插嘴说：“二小姐，我们都是陪着大夫人走一段，既然遇到了咱们一起陪着大夫人走到暖房那边吧，人多一起聊天也热闹。” 吉祥不好推辞，于是点点头也加入到了队伍中。 她们迎着池塘走，阳光照着冰面的光显得格外刺眼，吉祥禁不住眯了眯眼睛。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前头的光比之前还要亮一些，眼睛被光刺得格外酸涩。她刚想伸手去揉眼睛，就感觉到有人踩住了她的裙角。 背后有一只手在她身上使劲一推—— 吉祥一个踉跄，朝前跌了出去，为了保持平衡，她的脚紧走着想让身子站稳。刚迈出一步，她心里咯噔一声：糟了！ 她的脚下不是青石路面，而是青石上的一层薄冰。冻实了的冰面格外的光滑，吉祥没站住身子朝旁边栽了过去。 站在她身旁的正是何姨娘。 何姨娘看吉祥朝着自己扑倒过来，吓得脸都白了，她想躲开可是因为冰面光滑一时站不稳身子竟然朝着池塘栽了进去。 寒冬腊月，湖面虽然结了薄冰可是根本不能承担一个人的重量，湖面下方的水比冰还冷，娇弱的女眷一旦掉进去就能要了她的命去。 在这一刹那，吉祥突然想到了前世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府里的姨娘掉进湖里一尸两命，老夫人震怒把伺候姨娘和负责花园的下人们全部都打杀了给她肚里的孩子陪葬。 不行，她刚刚和老夫人缓和了关系不能因为这件事前功尽弃！ 想到这，吉祥不自觉地摆出了五步拳的招式，她一个勾脚把何姨娘朝着反方向踢去，她自己则因为使力倒转了方向，身子竟然朝着池塘跌了下去。 何姨娘一声尖叫，扑倒在吴姨娘的身上，吴姨娘被她这一扑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大夫人被她一带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花园里乱做一团。 玉甜见小姐跌进了池塘里，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可是她不会游泳也不敢贸然进去救人，只能扯开嗓子高喊救命。 吉祥掉到池塘里瞬间压破了湖面的薄冰，她感到冰冷的湖水灌进了裙子里。 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衣领把她葱湖水中提了起来。 吉祥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情抬头去看是谁救了自己，扭过头来竟然是顾北辰。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顾北辰的俊脸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光芒中连脸上细细的汗毛都在闪着光芒，他的薄唇紧抿，严肃地看着陆吉祥。 吉祥的脑中就剩下几个字：顾北辰长得真好看呀。 她摇摇脑袋，提示自己不能犯花痴，她还有大仇没报呢，哪有空去看男人。 “咳咳！”顾北辰咳嗽一声。 “二小姐可不可以把手从我身上拿下来。” 吉祥白嫩的小手摸在了他的胸肌上，感受到他衣服下暴起的肌肉，吉祥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 17救人 “多谢表哥相救。”吉祥站稳后第一时间向顾北辰道谢，接着她问到：“表哥怎么到这里来了？” “路过。”顾北辰淡淡又有些傲娇地说。 轻尘看着他的样子都替他着急，说什么路过，明明是听到玉甜喊救命，脸色都变了，施展轻功赶过来的，关心二小姐你就说啊，你不说她怎么知道你关心她呀，而且二小姐心情好了说不定会送你荷花酥。 顾北辰不知道轻尘在心中操着老父亲一样的心，他眉头拧紧看向吉祥湿了的衣袖和裙子。 被他这么一看，吉祥才觉得自己浑身发冷，阿嚏一个大喷嚏打了出来。 玉甜哭哭啼啼地跑过来，带着哭腔说：“小姐，你吓死奴婢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摔坏了？”她伸着手拉过吉祥的手和胳膊上看下看起来。 吉祥正安抚着玉甜，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一个温暖的披风盖在了她的头上。 “别着凉了。”顾北辰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虽然满是嫌弃，但是带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披风不管有顾北辰身上的温暖还有一股淡淡的少年清香，吉祥觉得她的心都暖了。 下人们听到花园里有人喊救命，纷纷赶上前来。她们扶起了大夫人，何姨娘压在了吴姨娘的身上，地上的冰溜滑，下人们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两人从地上掺了起来。 吴姨娘的嘴唇都摔破了，她狼狈地拢拢头发，然后对齐氏说：“夫人，刚刚是吉祥推了何氏。” 何姨娘脸色惨白，她虚弱地说：“我感觉吉祥在背后撞了我一下。” 大夫人脸若寒霜、柳眉倒竖，对吉祥喝道：“刚挨了顿打，没好两天又出来害人，来人，把她抓起来送到我房里！” 大夫人发话谁敢不听，她们为过来要抓吉祥。吉祥左躲右闪，是不是还用上了五步拳里的招式，只见那些下人们扑通扑通一个个跌倒在了冰面上，嘴里哎呦哎呦地喊疼。 大夫人一见更加火冒三丈，她刚想亲自动手，就见吉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比寒风还刺骨，大夫人愣了一下。 吉祥说：“女儿没有推何姨娘，而且这次我知道凶手是谁，我要去找祖母。” 说完，她不顾身上衣服湿寒，登登登跑去了长乐院，顾北辰像保镖一样跟在她的身后，直到看她进了院子才离开。 一进松寿堂，吉祥就跪倒在了地上，嘴里喊着：“祖母，孙女差点儿见不到祖母了，有人要害我！” 她的样子着实狼狈，袖子、裙角都在嘀嘀嗒嗒往下滴水。 看到她这个样子把老夫人唬了一跳，再一看大夫人和两个姨娘也走进来：大夫人身上都是湿土，发钗都乱了位置，吴姨娘更是嘴唇破了还肿起老大一个包，何姨娘外表看着没什么事但是她脸色惨白还用手捂着肚子。 老夫人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一个个的成什么样子！” 她话音刚落，就见何姨娘的脚下出现一小滩红，何姨娘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快把她扶起来，请大夫！”老夫人到底是经验丰富，一看何姨娘的样子就猜出来了大概。 侯府的大夫提着药箱小跑着进来，看他要行礼，老夫人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此时，何姨娘已经被丫鬟扶起来，被人扶到铺了旧被褥的美人榻上。 她看大夫来了，把手腕伸了出来，也不说话就那么无声地掉着眼泪。 大夫把丝帕放在何氏的手腕上摸了摸脉，对老夫人说：“回禀老夫人，何姨娘怀孕了，按照脉象差不多三个月了。” 一听这话，老夫人着急地问：“孩子怎么样了？能不能保住？” “呃，已经有小产的迹象了，老夫人最好请妇科圣手来给看看。”大夫斟酌了一下回答到。 “这......”老夫人犹豫了起来，妇科圣手都在皇宫里，如果是自己的儿媳这个样子，她可以求贵妃娘娘帮忙请御医，但是为了一个妾室让御医前来看诊，不光是不尊重寓意，往大里说也是藐视皇家威严。 但是，侯爷子嗣稀薄，她太想保住这个孩子了。 “夫人，救救梅香！”何姨娘伺候了老夫人多年，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为难，何姨娘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甚至用了过去伺候老夫人时的称呼。 老夫人有些不忍地别过了头，她不能拿着阖府上下的命来冒险，何姨娘看来是没有这个福气，侯爷也没有这份福气。 何姨娘一直紧盯着老夫人，看她的样子猜到自己恐怕是没有机会了，她咬着牙说：“夫人，就算救不了梅香，梅香也去怨言，只求您帮梅香做主，找到害了梅香和小少爷的人！”她的声音如杜鹃啼血，让人听了哀伤不已。 “好，我应了你！不管是谁害了你，我都要把她活活冻死给你和肚里的孩子偿命。”老夫人发狠说道。 吴姨娘低着头，脸上带出一点得色。 大夫人把事情经过讲给了老夫人听，这一回她可没有添枝加叶，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除了吉祥还能是谁呢。 老夫人刚要发作，吉祥喊到：“慢着！”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老夫人痛心地看着眼前的孙女。 “我有法子救何姨娘，另外我也有办法找到凶手。”吉祥信心满满的地说。 听到她有办法就肚子里的孩子，何姨娘跪倒在地上：“二小姐，只要你能救了我的孩子，下辈子奴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小姐的恩情。” “快让何姨娘躺着。”老夫人赶紧让人把何姨娘扶回了榻上。 她正色对吉祥说：“落水我就查明原因，绝对不会冤枉了好人。二丫头，何氏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一旦出了岔子就是一尸两命的事，你还要参合进去吗？” 老夫人心情很复杂，她觉得自己真是晕了头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了个小毛丫头身上，真是老了啊。 吉祥站起身，肯定地回答：“祖母，何姨娘这个情况大夫也没了办法，不如交给孙女试试，我对那个人有信心！另外，再我没回来之前请大家不要离开这里。” 18宋一针 看到孙女站在那里侃侃而谈，老夫人心里一动。 末了，她点了点头，同意了。 吉祥看到老夫人同意，拿了老夫人的腰牌拉着玉甜就往外跑。 老夫人对费嬷嬷说：“你也跟去看看吧，别让人给骗了。”费嬷嬷知道老夫人让自己跟着去不光是帮着掌眼，也是盯着二小姐怕她做下糊涂事。 费嬷嬷看着吉祥的背影，心里想着二小姐你可别是想借机逃跑啊，就算真是你害了人，毕竟还有转圜的余地。真要是跑了，为了侯府的颜面，老夫人也不能留你了。 玉甜跟在吉祥身后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这些年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她怎么不知道小姐认识这样的奇人异士，这回她可是死定了，二子哥我恐怕再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马车备好了吗？”吉祥对外门管事喊道。外门管事看着费嬷嬷跟在她们身后，赶紧跑出去亲自把马车赶过来。 “去栀子胡同！”吉祥坐到车上对车夫说。 在三年后，吴姨娘有了身孕，当时也是有小产的迹象，大夫人求了娘家才请到在京城名声大噪的回春堂宋大夫，宋大夫一手神针竟然几下给吴姨娘止住了血。 当时治好吴姨娘后，大夫人让陆吉芙和她一起送宋大夫出府，宋大夫当时感慨着几年前他还在栀子胡同吃了上顿没下顿，根本没有人敢用他施针，只因为他断了右手剩下了不灵便的左手，没有人相信他的左手也能施针，而且针法比右手还要厉害。 希望宋大夫还在栀子胡同，吉祥暗暗祈祷着。 “二小姐，您要停在胡同口吗？”快到栀子胡同车夫问。 “嗯，就停这吧。”吉祥也不知道宋大夫到底住在哪里，她下了车找了一户人家打听。 要打听一个缺了胳膊的人很容易，那户人家告诉她再往里数三户就是。 听到果然有这么个人，吉祥的心才落到了肚子里去。 到了宋大夫家，吉祥走进去，看到院子里光秃秃的，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一个衣衫破旧的中年人蜷缩在屋子一角，他正啃着一个窝头，身前放着个火盆，火盆里正烧着柴火，看柴火样子好像曾经是一个凳子。 见有人来，宋大夫三口两口啃完了窝头，嘴里说：“我这就是个空屋子，唯一的凳子都当柴火烧了。这位大姐，就算我欠了你的钱也还不上咯。” 看到眼前人穷困潦倒的样子，别说吉祥就连玉甜和费嬷嬷都皱起了眉头。 费嬷嬷看二小姐真是来找人也放了心，好心劝说：“二小姐，你从哪知道这么个人的，是被人骗了吧。他要真是神医哪会一副要饿死的样子？” 听到费嬷嬷的话，宋大夫不乐意了。他单手撑着身子坐起来说：“兀那婆子别瞧不起人，谁说我不是神医，你们一个个的有眼不识泰山，在大夏除了我宋一针哪个算神医，都是狗、屁！” 吉祥拦住了要骂人的费嬷嬷，恳切地对宋一针说：“宋神医，我就是来找您救命的！” 宋一针本来还想说两句，一听她的话不敢相信地掏了掏耳朵，结结巴巴地问：“小姐，你请我去医病，你相信我会看病？” 吉祥一笑：“对，我相信你，而且我也相信你真的是神医。” 听了她的话，宋一针觉得自己鼻子一酸，他窘迫地背过了身子，用左手擦拭着眼睛。 费嬷嬷小声说：“二小姐，这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他的，何姨娘一旦有问题可不是小事。” 吉祥握了下费嬷嬷的手：“我知道嬷嬷担心我。何姨娘这个样子去得晚了怕是撑不住了，相信我这次吧。” 宋一针稳定了情绪，他走到土炕的炕洞旁，他蹲下身子伸手朝炕洞里掏去，拿出来了一个用油毡纸包裹的包袱。 他打开了油毡纸里头用鹿皮包裹了一层，再打开雪白的鹿皮竟然是一个铜制的扁盒。 盒盖上涂了一层薄薄的油脂一看就是有人精心保养。打开盒盖，里边摆满了银针。 吉祥看着银针在火盆的照射下泛着冷幽幽的光，心想：宋神医家里穷成这样都没舍得卖银针还保养得那么好，看来他对医术的追求相当执着。 “小姐，病人在哪里？”拿到了针盒的宋一针，整个人身上气势一遍充满了自信。 “跟我走吧。”吉祥在前边带路引他上了马车。 费嬷嬷一咬牙也跟着上了车，二小姐说的对，何姨娘眼见救不活了，不如让他试试。 到了侯府，吉祥先下了马车，宋一针拿着针盒不顾府里下人们的侧目稳稳地跟在吉祥的身后，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此时的心情是多么激动。宋一针知道他一直等待的机会到了！ 何姨娘现在的情况不好，侯府的大夫给她开了一剂止血药，喝下去后血还是止不住的流，现在她被婆子们抬到了偏院里，要不松寿堂里都是血腥气，一旦冲撞了老夫人就不好了。 吉祥带着人朝着长乐院走去，刚走了一半就看到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跑出来，嘴里喊着：“不好了，何姨娘晕死过去了。” 吉祥让玉甜拦住那婆子，问了何姨娘的位置，对费嬷嬷说：“费嬷嬷，您去向祖母汇报，我带宋神医先去救人。” 费嬷嬷也知道事情紧急，连忙点头朝着长乐院走去。吉祥带着宋神医去了何姨娘待的屋子。 刚一开门，吉祥就被屋子里的气味顶了出来，屋子里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一股药味，气味说不出来的古怪。 玉甜把手里香包递了过去：“姑娘，闻着这个能舒服一些。”吉祥吸了几口才压下心中的恶心感。 宋一针则像没有闻到一样直接走了进去。 “就是这个病人？”宋一针问吉祥到，吉祥把香包放在鼻子上，点头嗯了一声。 宋一针把针盒放在床上，先摸了摸何姨娘的脉搏，然后取出银针给她施针。 扎下去六七针后，何姨娘嘤咛一声，竟然有了转醒的迹象。 19红莲观音 宋一针连下了十几根银针，他不停地用手拨弄着银针保持它们的转速，把吉祥看得眼花缭乱同时又对宋神医添了不少信心。 没过多久，何姨娘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一个衣衫破旧胡子拉碴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她吓了一跳嘴里说：“我已经死了吗？” 吉祥见她情绪有些激动，忙说：“何姨娘，这位是宋神医，他正在救你肚子里的孩子。刚刚你晕了过去就是他给你救醒的......” 吉祥还想继续说，宋一针不满地说：“聒噪！”何姨娘一听找了神医，见神医不高兴也不敢言语闭住了嘴巴。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吉祥听到了费嬷嬷还在说着什么，心想应该是老夫人不放心赶了过来。 她打开屋门走了出来，一看正是老夫人带着丫鬟婆子们走了过来。 “祖母，何姨娘刚才已经被宋神医救醒，他正在给何姨娘施针，请祖母稍稍等待一下。” 老夫人听说何姨娘已经醒了，就去了旁边的屋子等着。丫鬟们端火盆的端火盆，擦桌椅的擦桌椅，忙活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坐到了桌旁的高椅上。 “说说，你一个闺秀怎么认识的这人？”老夫人刚坐下就唤了吉祥问到。 刚才在屋子里，吉祥已经打好了腹稿，她做的事情很多都与之前不同，必须有一个好的理由掩饰过去，否则被人当成精怪可是要杀头的。 她甜甜一笑说：“祖母，就在前天您教训完后，我知道了自己不对，晚上我对菩萨祈祷求她保佑我能够明智、懂礼，等睡着了竟然梦到了菩萨，她身穿白衣坐着红莲跟我讲了许多，宋神医也是她告诉我的。” 吉祥说完，就见费嬷嬷露出喜色，她碰了下老夫人的胳膊，老夫人对她点了点头。 吉祥心里暗笑，可不是高兴么，她刚刚说的是护国寺后殿的红莲观音像。 说来说去还是要感谢陆吉芙，当年她嫁给计弘深后，作为皇亲国戚每年都要到护国寺的后殿去为大夏祈福，求菩萨保佑大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吉祥作为小妾自然是没有这个资格，陆吉芙给她们这些妾室立规矩的讲给她们听的，尤其提到了红莲观音。今天正好被她拿来用了，老夫人虽然没去过后殿，但是关于红莲观音她自然听过。大夫人都不太清楚护国寺后殿有什么，更不可能讲给她听，看到自己的孙女被菩萨眷顾，她哪能不开心呢。 老夫人想到这，把吉祥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说：“跟祖母详细说说观音都怎么指点你的。” 吉祥推说自己醒来很多事都记不住了，想起宋神医也是遇到何姨娘的事情才想起来的。 费嬷嬷双手合十嘴里念着佛说：“老夫人，这就是神迹吧，咱们凡人哪能随便聆听神灵教导，只要知道神灵保佑侯府就阿弥陀佛了。” 老夫人笑骂道：“你这老货，就你会说。” 说话功夫对面屋子的门开了，宋一针从里边走了出来。他的脑门上都是薄汗，被冷风一吹，他冷得浑身一抖。 “宋神医，我在这呐。”吉祥走到门口招呼到。 宋一针走过来对吉祥说：“大人和孩子的命都保住了，但是现在还很危险，晚上还要针一次，要是挨过了今晚就没有危险了。” 吉祥刚想表示感谢，话还没出口就连打了几个大喷嚏。 玉甜心疼地说：“小姐，你的湿衣服还没换呢，冻病了吧。” 老夫人没想到何姨娘竟然保住了性命，惊喜之下对吉祥说的观音指点更加相信，再一看孙女为了救个姨娘连自己都冻病了心里多了几分怜惜。 她对吉祥说：“这里有祖母，快回去歇着，请神医给开副药。” 她又对宋一针说：“神医，多谢你救了何氏性命，可否留您在这里吃个晚饭，晚上再请您给何氏针一次？” 宋一针看看吉祥说：“陆小姐，我给您开副药喝了就好了。”他又对老夫人说：“老夫人，那我今天就在侯府给病人施完针再走。” 老夫人见他同意就交待费嬷嬷照顾好宋一针，然后对吉祥说：“你去把衣裳换了，给我去趟松寿堂，大家都还在等着呢。” 吉祥摇摇头：“祖母衣裳不用换，这可是重要的证据。” 经过救人这件事，老夫人心里几乎肯定不是吉祥推何姨娘落水的，否则她也没必要去救人，眼下听孙女说有办法找到凶手，她笑着说：“既然有菩萨给你指点迷津，那祖母就开始看戏了。” 说话间两人就来到了松寿堂，大夫人坐在官帽椅上，吴姨娘坐在凳子上，地上还跪着当时在花园里当差的下人。 看到老夫人走进来，她们都抬头看向了老夫人，等了这么久大伙儿都乏了。 “母亲，何氏怎么样了？”大夫人开口问。 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到了榻上说：“暂时保住了一条命，成不成还要过了今晚再说。” 吴姨娘开口说：“二小姐既然回来了，也该给咱们个说法了，我这嘴肿得厉害，到现在还没上药呢。” 吉祥看她的嘴唇像猪嘴一样还又青又紫忍不住笑了起来，吴姨娘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害人还来笑我！”吴姨娘跪下对老夫人说：“奴婢看到了二小姐推人，她现在不悔改还来笑我，求您给奴婢做主啊。” 地上跪着的下人们也都喊起了冤枉，一大早她们就除了冰，现在花园里老大一块冰面是有人故意弄的。 “没死人呢，一个个嚎什么丧。” 下人们见老夫人发了火，又都老老实实在地上跪好。 “二丫头，坐到祖母身边来。”老夫人指着脚边的绣墩让吉祥坐。 吴姨娘一见老夫人还让吉祥坐下，心里咯噔一声，到底是主子这次想捎带着除掉她怕是不行了。 吉祥端坐在绣墩上，两手交握、目光沉静，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到底是侯府千金遇事不慌颇有大将之风。 “你说说这件事怎么解决？”老夫人问向吉祥。 20异香 吉祥目光睥睨，她扬声说：“祖母，您就等着看孙女是如何找到凶手的吧。” “好～”老夫人笑着说：“二丫头长大喽，祖母就把这案子交给你。” 吉祥问翠玉说：“翠玉姐姐，当时在花园里的人都在这里了？” “是的，二姑娘。”翠玉回答。 “中间可有人离开？”吉祥继续问。 “不曾，奴婢一直在这里盯着。”翠玉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大丫鬟，听她这么说，吉祥心里有了底。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下人们：“你们是几点在院子除冰的？” 一个最快的婆子说：“奴婢是不到卯初就把院子里的积雪和冰清理干净了。” 吉祥算了算时间，冬天卯初天才蒙蒙亮，但是也能看清路面不至于那么大一块冰都看不到。 她去请安大概差一柱香卯正，从老夫人那里出来遇到大夫人她们的时间就在卯正，就是说要想造冰只能是在卯初到卯正之间。 她又问：“卯初过后两柱香内有谁在花园里当差？” 这个时间，正是侯府下人们吃早饭的时候，所以只有一个干瘦婆子和一个粗使丫鬟举了手。 “你们可看到什么？”吉祥问这两人。 粗使丫鬟丫头瓮声瓮气地说：“奴婢蹲在地上捡枯叶什么也没有看到。” 吉祥看她憨直的样子，轻轻点头。 她又看向干瘦婆子，婆子眼睛滴溜一转说：“二小姐，老奴也什么没瞧见。” “那么当时你再做什么，你在花园里当什么差？” 干瘦婆子呲牙笑着说：“老奴是捡池塘里枯叶的，当时肚子疼去了茅房。”自己觉得好笑，说完乐了起来。 “你撒谎！”吉祥语气淡淡，话语中满是威严。 “这，这......”那婆子有些结巴，不知道为什么二小姐会知道自己没去茅房。 “来人，带出去打，一直到她说真话为止。”吉祥话音刚落，两个健壮的婆子朝着干瘦婆子扑过来，一个堵住她的嘴，另一个扭了她的胳膊往外走。 在场的人不知道二小姐如何会判断婆子撒谎，又怕自己也跟着挨罚不由得惴惴起来。 吉祥笑着问：“吴姨娘，你看到我推何姨娘了？” 吴姨娘被她刚才审婆子弄得心里发虚，可是事已至此早就没了回头路。她气愤地说：“就算二小姐亲自问我，我也会把我亲眼看到的告诉大家。何姨娘就是二小姐推到湖里的。” “我跟何姨娘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推她呢？” “你，你就是怕我们回来了，抢了白氏的位置。” 吉祥点点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难道不是你知道何姨娘有了身孕会影响你在府中的地位，你才出手害人的？” 被吉祥戳中了心事，吴姨娘脸色微变，紧接着喊道：“二小姐，你这是血口喷人，奴婢入府以来一直谨小慎微，哪会做这等事。” 吉祥玩味一笑：“是不是你做的，我们一会儿就知道了。” 她对玉甜说：“去端几盆热水来。”其他人莫名其妙，在场的只有玉甜知道怎么回事，她低头一笑快步走了出去让人准备热水去了。 老夫人的长乐院有小厨房，厨房里常备着热水。没过多一会儿，玉甜领着小丫鬟端了几盆热水走进来。 “二丫头，你这是要做什么？”老夫人好奇地问。 吉祥脆生说：“祖母，孙女请您看戏法呐。” 她又对大夫人和吴姨娘说：“在场的除了何姨娘就我们三人，但是我觉得有人推我后背，吉祥想请母亲和吴姨娘洗个手。为了公平起见，请费嬷嬷带人也去给何姨娘洗洗手。” 大夫人轻哼一声，把手伸进了水盆。费嬷嬷也带着人去给何姨娘洗手，此时就剩下吴姨娘没有动作。 吴姨娘看大家都在盯着自己，一咬牙把手也伸到了水盆里。 别人洗手都没有什么异象，只是皮肤被热水烫得微红。只有吴姨娘的手伸进热水里，她的四根手指竟然变成了紫色！ 吴姨娘看着自己变色的手指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这还没算完，吉祥又对小丫鬟说：“劳烦几位把大夫人和吴姨娘的鞋底用水擦一下。” 齐氏看她神神叨叨的也有些坐不住了：“二丫头，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在消遣我们。” 吉祥没有搭理她，有老夫人在这看着大夫人就算心里不愿意也抬起脚让小丫鬟给擦了鞋底。 轮到吴姨娘，她心里知道不妙，可是又想不出法子，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抬起脚让丫鬟给擦了鞋底。 鞋子被热水一擦，大夫人的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吴姨娘的左脚有一抹淡淡的紫色。 玉甜指着吴姨娘的鞋底说：“小姐，踩你的人就是她！” “吴姨娘，你不光踩我裙子还在背后推我，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吉祥直直地注视着面色慌乱的吴姨娘。 这时，审讯之前带走的婆子的人过来回报，说瘦婆子受不住刑已经招了。 原来那瘦婆子确实想去茅房，但是她嫌路远就在假山后解决，不想看到了有人在地上泼水。那婆子想着路面也不过归她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想遮掩过去。没想到撒了谎还被吉祥识破了。 吉祥问：“她看到的人是谁？” 下人说：“回二小姐，乾婆子说好像是跟着吴姨娘的小丫鬟红鸾。” “把红鸾提来上刑。”吉祥吩咐着。 “二小姐，你不能这样，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奴不服！”吴姨娘喊道。 大夫人斜了她一眼，心里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但是现在她也得保住吴姨娘，要是吴姨娘被牵连出来，她面子难看不说，以后还上哪找这么忠诚的狗。 吉祥冷冷一笑：“吴姨娘，你已经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管这个丫鬟，不如想想你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她站起身对老夫人躬身说：“祖母，孙女已经查明，害人的正是吴姨娘。” 老夫人看了半天戏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她说：“你快给祖母讲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吉祥笑着说：“这还是要从我用的异香说起了。” 21狠心 吉祥走到一盆干净的热水旁，她把衣袖的一角放到了热水里，那段衣袖也变成了紫色。 “祖母。”吉祥抬起头：“我的衣服上撒着西域的紫竹香粉，这个香粉如麝如兰，我十分喜欢。要说缺点就是衣服撒了香粉后遇到热水就会变成紫色，等到香味散了再沾热水就不怕了。” “我用紫竹香粉除了我的贴身丫鬟没有别人知道。” “吴姨娘用手推我、用鞋踩我的裙子，手上和鞋子上自然就沾了香粉，这是今早我刚撒的，香味都还在，所以她的手和鞋子遇到热水就变了颜色。” 吴姨娘脸都绿了，她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那也不能就此断定是我做的，我不认，我不认！” 吉祥又说：“那么我在说我怎么知道乾婆子再撒谎吧。” 地上跪着的下人们也都好奇地伸长了耳朵，二小姐真厉害啊，像戏文里的青天大老爷一样，什么都瞒不过她。 “其实很简单。”吉祥指着地上的一个婆子说：“府里花园的茅房什么时候去倒夜香？” 那婆子傻愣愣地看看其他人，她用不知道，这时又一个婆子说：“我知道，是卯初过后，我就是负责倒夜香的。我知道了！卯初两柱香内，茅房里没有恭桶，乾婆子根本用不了茅房！” “吴氏，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夫人唬着一张脸说。 “我，我猪油蒙了心，你们饶了我吧！” “二小姐，二小姐，你看在吉华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老夫人，吉华不能没有娘啊！” 吴姨娘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听她说到吉华，老夫人微皱了一下眉头，陆吉华一直在吴姨娘身边长大，再加上年岁还小，没了母亲怪可怜的。 她有些犹豫，大夫人见状赶忙跪下：“母亲，吴氏曾是我的丫鬟，是我没有管好她，儿媳愿意受罚，求您留她一命！” 老夫人听了沉吟不语。 吉祥看着吴姨娘有些变了形状的嘴脸，不由得想到了她前世去王府探望陆吉芙，对着陆吉芙不断的奉承，待到巧遇到了她，吴姨娘一口吐沫吐了过来嘴里骂着：“不要脸，连姐姐的男人都抢。” “二丫头，既然你发现了凶手，怎么处理祖母就交给你决定。”老夫人最后还是想放吴姨娘一马，所以让吉祥处理这事。 按照她想的，一个小丫头能怎么办，大不了饿几顿就完事，毕竟何姨娘也没什么大事。 看到老夫人把决定权交给了吉祥，大夫人和吴姨娘都知道此时有了转圜的余地。 大夫人慈祥地注视着吉祥，她想去拉吉祥的手被吉祥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大夫人说：“二丫头，看在你妹妹的面子，就罚她抄经给何姨娘赎罪吧。” 吴姨娘磕着头说：“多谢夫人慈悲，多谢小姐慈悲，奴婢一定好好抄经赎罪。” “慢着！”吉祥讥讽一笑：“我可没说要罚你抄经。” “我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也不好越过母亲和父亲去惩罚他的姨娘。” “另外，吉华和我都只有一个母亲，吴姨娘只是奴才，别没得玷污了我们的身份。” “祖母，既然您之前说了要把害人者活活冻死，那么若让吉祥说怎么罚吴氏，吉祥认为就罚吴氏到池塘上待上盏茶时间，生死有命吧。” 吉祥目光炯炯，最深处藏着兴奋。 “你好狠的心，这和要了我的命去有什么区别！” “吴姨娘可别这么说，何姨娘被你用计害得掉入湖里，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何况只有盏茶时间，何姨娘都没事，想来吴姨娘也熬得过才是。” “来人！把吴姨娘扔到湖里！” 老夫人犹豫了一下，她也没想到吉祥会如此狠心，但是看到孙女耀眼的风华，她一狠心：吉祥看这样子比芙儿更有掌家夫人的样子，只有心狠才能在后宅站住脚，现在就给她个姨娘练手又如何。况且孙女也说了是按自己的命令，想到这老夫人手指微动，婆子们上前抓住了满地撒泼的吴氏。 吉祥看她们抓住了吴姨娘，她也站起身跟着往池塘走去。 来到池塘边，婆子们扭着吴姨娘的胳膊等着吉祥吩咐。 吉祥说：“何姨娘身子不便，吴姨娘要感同身受才是。把她的手绑起来，举起来扔进去。” 跟着一同过来的人都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 婆子们不顾吴姨娘的挣扎，把她扔进了池塘。 冬天池塘里的水早就放干了，剩下的水只能没过膝盖。吴姨娘掉到池塘里因为两手被绑着怎么也站不起身子，她在湖水里拼命挣扎、呼喊，不少人都露出了不忍的目光。 吉祥笔直的站在那里，后背绷直的看向池塘，这是她第一次杀人，她强迫自己要亲眼看着。 渐渐的，吴姨娘的挣扎越来越微弱，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好像泡在温泉池子里一样，再接下来她喊起了热：“好热，好热啊，帮我脱衣服！” 她的表情配合着寒冷的天气，不少胆小的下人吓得哭了起来。 费嬷嬷走过来，对吉祥说：“二小姐，盏茶时间到了。”声音里满是敬畏。 “好，让人把她捞出来，带到房里吧。” 吴姨娘原是大夫人的丫鬟，大夫人的丫鬟见她被捞上来赶紧给她解了帕子扶着她来到最近的屋子，还让人给她搬来了火盆和暖炉...... 既然惩罚结束，吉祥领着玉甜去侧院看望何姨娘去了。 后来听下人说，吴姨娘到了屋子里抱上手炉浑身竟然出现烫伤的痕迹。侯府里的下人们也是几辈子在侯府里生活，她们哪知道冻坏了的人不能碰热的东西。 到了后半夜，吴姨娘死了，听说死状无比凄惨，但是她的死讯被何姨娘的喜讯一冲就像一个小水泡一样，啪，消失了。 再之后，下人们看到吉祥的眼神都充满了惧怕，侯府庶女心狠手毒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京城的贵妇圈有些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更多的在暗中留意起这个小小庶女，若是长大后也这般心性坚韧有谋略，大家族正需要这样的掌家夫人。 22神医 吴姨娘死状怎么可怖，吉祥并不关心，外人怎么说她狠毒，她更不关心。此时，她坐在偏院里看着闭着眼睛躺着的何姨娘。 “我知道你醒了，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吉祥看到何姨娘的羽睫在颤动，开口说。 何姨娘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地问：“二小姐，为什么要救我，你应该也知道我怀了孩子，对大夫人有威胁。” “所以你才觉得是我推了你？”吉祥轻声问。 “难道不是吗，不过不是你也会有别人。”何姨娘苦笑一声。 她从知道自己怀孕起就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泄露一丝，本想着下月胎稳了去求老夫人恩典搬到长乐院养胎。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自己怀孕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了。 “何姨娘，凶手已经抓到了，是吴姨娘。想来此时她也把命赔给了你。”吉祥轻轻给何姨娘解释着，何姨娘看她风轻云淡的样子，身上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吉祥又说：“我只是个庶女，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没有害你之心。相反，我倒希望你能生下男胎，这样父亲有后我将来也有了依靠。” 何姨娘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直维护大夫人的二小姐怎么变化如此之大，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姨娘十分意外，她闭了下眼睛，好像在心里判断吉祥说话的真伪，几息后她睁开了眼睛。 这次，她的笑容了多了真诚的感激：“二小姐，奴家相信你，否则我和肚里的孩儿早就不在世上了。当时我说过，若能救我，奴必结草衔环，二小姐，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如果...如果肚子里的孩子能顺利出生，也求二小姐多多照拂。” 意外收获了何姨娘的友谊，吉祥也很开心，现在局面渐渐朝着有利于她的方向发展了。 玉甜捧了食盒进来：“小姐，您忙了一整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快吃点吧，今天有您喜欢的姜烧仔鸡呢。” 经历了吴姨娘的事情，玉甜对自家小姐佩服的五体投地，谁能想到把紫竹粉当香粉往衣服上撒的，说不准小姐就是菩萨座前的龙女转世，要不菩萨怎么会点化她。 刚才二子哥偷偷来找过她，说是她娘说了她跟着这个二小姐有前程，过两个月准备来求亲呢，玉甜想到这脸上浮起了红晕来。 “宋神医呢？”吉祥问。 守在屋里的小丫鬟说：“神医跟着管事去更衣用饭了，估摸着时间该回来了。” 吉祥吃完饭，果然听到了管事的声音。宋一针在管事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应该是沐浴过，衣裳也换了一身新的，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 他见吉祥在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拽了下衣角。宋一针知道自己的这手针法早晚能够扬名天下，可是真到了有伯乐认可他这匹千里马，他觉得自己好像做梦一样，更何况这个伯乐还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小丫头。 “二小姐，您来啦？”没有了诊病时的霸气，宋一针对着吉祥谦恭一礼，没有二小姐自己可能都熬不过这个寒冷的冬天。 “宋神医不需多礼。”吉祥赶忙站起来回礼。 管事的见他二人有话要说，就告辞离开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何姨娘如何了？”吉祥问。 “现在我给病人针过就该无事了。我有个疑问想问小姐。您怎么知道我会医术并且还能到栀子胡同找到我？”这个问题宋一针想了好久了，心里像有猫抓了一样。 “我如果说做梦梦到的你信吗？” “呃......”宋一针多年行医并不信鬼神之说，但是自己的伯乐这么说，他勉强地点点头：“我信。” “那宋神医今后有什么打算？”宋一针能被她遇到是意料之外的，但是既然遇到她就不能放过这个人才，有了这个人以后可以做很多有趣的事呢，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府里那些人吃瘪的样子。 “某还未有打算。”宋一针想了，这次在侯府露了一手按说怎么也能给个十两银子，过冬没问题了。至于其他的，他也没敢多想，尤其听说了侯府里有大夫，想留在侯府的想法也淡了。 他只是救了一个侯爷的小妾，侯府也不可能给他推荐到医馆。 “还有，二小姐叫我老宋就行，我可当不起神医二字。”宋一针虽然在心里觉得自己是神医，可真要被小姑娘一口一个神医叫着他还是不好意思的。 更何况，他看看自己的右手，如果真是神医怎么会给人扎坏了让人把手给砍了去。 “如果我说助您开个医馆呢？”吉祥抛出了宋一针最感兴趣的东西。 “二小姐，我不能坑您，我的医术没那么强，而且出了岔子也会牵连你的。”宋一针就算再怎么想继续行医，他也不想害了自己的小恩人。 吉祥笑着说：“我相信你的医术，别担心刚开始病人我给你找，打响了咱们的招牌后，以后谁敢砸场子，我们侯府也不是吃素的。” 病人简直不要太好找，大不了她去求祖母好了，只要有祖母的支持，自己的小医馆不愁没有生意。过几天，她再去一趟聚福银楼，开医馆的银子也就有了，聚福银楼的神秘东家可别让她失望呀。 宋一针听了她的话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士为知己者死啊，二小姐这么信任自己，以后他就拿命回报！ 何姨娘听了两人的话，对吉祥说：“二小姐，银子我这里有，要是开医馆缺银子从我这里拿，我也想为二小姐出一份力。” 吉祥听了，笑着点点头。 宋一针掐算着时间又开始给何氏第二次施针。下针后，何氏很快睡着了，她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一些，脉象也平稳了。 宋一针拔下针对吉祥说：“二小姐，成了。”吉祥让玉甜帮着宋一针收拾东西，又让丫鬟给他十两银子。 “这些钱不是诊金，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晚上找个客栈好好睡一觉，过几天我再去你家找你。”吉祥说着话把宋一针送出了门。 费嬷嬷在门外的厅堂里等着，听说何姨娘脱离了危险赶紧让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老夫人。她又拿出了一张银票给宋一针，宋一针一看足足一百两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推辞了半天宋一针收下了银票。 23弄巧成拙 吉祥在院子里打了一通拳，老夫人院子里的翠珠过来了。 “翠珠姐姐，你怎么来了？”吉祥热情地迎了过去。 “二小姐，老夫人说宫里的嬷嬷来了，让奴婢请几位小姐去长乐院呢。” 终于来了，吉祥赶紧回屋换衣裳。这个嬷嬷姓冯，在宫里当过五品女官，教导起人来最为严格，而且眼里容不得沙子，前世吉祥跟她学的时候没少挨罚。 最重要的，谁能想到这个嬷嬷竟然能认识皇后跟前的侍女，陆吉芙就是通过这层关系才顺利入了女学。 这一次，掌握先机的是她，吉祥微笑着看着镜中的自己。 黛笔画出两条弯眉，眼如点漆，颊灿如花。 最后她把自己最好的首饰都带在了云髻上，翠青色的衣裙衬得她如嫩葱一般可人。 “小姐，你打扮起来真美！”玉甜看着吉祥上完口脂后惊叹起来。 十岁的小姑娘还没长开，上了妆后给人增添了几分大气和成熟。冯嬷嬷在宫里见惯了贵人，打扮的好些才不至于让她觉得自己成了奴婢。 吉祥眼睛一转，对玉甜说：“找人去看看姐姐今天穿了什么去，宫里的娘娘是不是都不喜欢俗气的打扮呀，把这句话传过去就够了。” 想到自己给陆吉芙添堵，吉祥笑得像个偷吃了蜜糖的小狐狸。 朵儿也是大夫人的人，玉甜就把这个差事交给了她，没过一会儿朵儿就跑来回复。 “玉甜姐姐，大小姐那边说宫里的娘娘都喜欢贵气的打扮，让小姐莫丢了侯府的人。” “辛苦你了。”玉甜不动声色地给朵儿手里塞了两块糖。 ...... 陆吉芙对玉兰说：“那个傻子这次还上了心，知道回来打探穿什么衣服见客。” 玉兰不解地问：“小姐，那你为什么还告诉她，我看宫里的娘娘们确实都打扮得贵气呀。再看看您穿的......” 和吉祥的装扮一比，陆吉芙打扮得素净多了。她除了头上戴着一支白玉簪子通身上下竟然一点首饰也无。衣服也穿的是雨过天晴色，就连口脂都选了淡粉色。 玉兰心里暗想：小姐虽说穿什么都好看，可是这么素淡到底没有穿鲜亮的颜色好看。 陆吉芙看出来她的疑惑，伸出葱白的手说：“你瞧，平日里见惯了朱砂红，乍一看白月光是不是才会眼前一亮。我可不是那起子妖艳惑主的，千金大小姐就要人淡如菊，哈哈，吉祥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 想到这，她站起身对玉兰说：“咱们走吧，别让祖母她们等急了。” 等到她们到了松寿堂，就看到一位年约四十的妇人。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襟上别的手绢连个折痕都没有。 “芙儿来得正好，快给冯女官见礼。”老夫人看到陆吉芙第一个到了，笑盈盈地把最宠爱的孙女介绍给冯嬷嬷。 “她是老大的嫡女，今年十一了。我想着该让她学学规矩，就想到了你。芙儿还有几个庶出的妹妹，希望你能一起教教。” 冯嬷嬷看了向她行礼的陆吉芙，对老夫人说：“既然您找了我，我自会用心教导。老夫人，宫里的规矩严，老身教导起来小姐们可是要吃苦头的，你可想好了？” 两人说话间没有一个人看蹲着身子的陆吉芙，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陆吉芙觉得自己的脸都红了起来。 这时，吉祥也到了。不等老夫人说话，她乖巧地向冯嬷嬷行礼。 吉祥的身子蹲得稳稳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放在腰边的手姿势也十分优美，没有半分僵硬之处。 冯嬷嬷依旧没有说话，她冷眼打量着眼前的两位小姐，大小姐倒是个清丽佳人，不过面上的表情已经有些扭曲了，还得下大力气好好调教，穿的也不像话，见客穿成这样想必规矩全然不懂。 她又看了在旁边的二小姐，姿势不算标准，但是比起旁边那位好上不少，最重要的是她一直面带笑容，心性非比寻常。 冯嬷嬷一直在宫中当差，这个年龄也不曾嫁人，现在她也有意找一个当户人家当个教养嬷嬷给自己的后半生做打算。 一开始她就把目光瞄准了侯府嫡女，但是看到吉祥后，她对陆吉芙有一丝失望，再看看吧，冯嬷嬷在心里暗叹一声。 吉祥蹲得脚有些发麻，她心里暗想：果然是好久不练了，当初冯嬷嬷教她们规矩时，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这时候，大夫人领着吉华，二夫人罗氏也带着嫡女陆吉蓉、庶女陆吉茹也过来了。 老夫人一一为她介绍了侯府的三小姐吉蓉、四小姐吉茹和最小的五小姐吉华。 吉蓉今年也是十岁比吉祥小了几个月，鹅蛋脸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看上去十分讨喜。吉蓉九岁，是二夫人院子里姨娘生的，她畏畏缩缩地跟在二夫人身后。 吉华年龄最小，看到姐姐们都在行礼，自己也过去蹲了下身子，然后坐到了大夫人的怀里。 “你们以后就跟着老身学习规矩了，都起来吧。”冯嬷嬷轻声吩咐着。她话音不响，但是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语气中的严厉又让小姐们更加恭敬，这就是宫里女官的本事了。 老夫人把冯嬷嬷郑重介绍给了几位小姐，除了吉华年龄小不着急学规矩，从午饭后，四位小姐就跟着冯嬷嬷每日学习两个时辰。 冯嬷嬷又说：“今天先教你们第一件事，人有身份贵贱。在外如是，在家亦如是。希望小姐们饭后换上符合侯府千金身份的衣饰。莫要做那清高人，把别人都看成俗物，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最后一句，冯嬷嬷的语气变得严厉，陆吉芙受不住，眼圈有些发红。 “哭什么！宫里最见不得眼泪，你们将来管理后宅也是一个道理，眼泪是属于弱者的，掌家娘子不需要别人同情。” 被她一训，陆吉芙强忍着泪意，心里暗恨起吉祥，都是她，是她让自己想着扮清高。 午饭后，几位小姐早早来到了冯嬷嬷教她们规矩的清风堂。 冯嬷嬷先领着她们学习站姿、坐姿和走姿。 24送药 坐，腰背挺直，两腿并拢，身子不能晃动...... 冯嬷嬷手里拿着小棍，不时地敲在几位小姐的身上，就算早就心里准备的吉祥也被练得心中叫苦不迭。 练完坐姿就开始练站姿，什么显出身段而又不妖媚，不得不说冯嬷嬷真有两把刷子，没一会儿就给每人提供了适合自己的站立方式。 但是她也真的严厉，每个人到现在身上都挨了几棍子。陆吉芙年龄大些还在忍耐，三小姐和四小姐已经哭了鼻子。 吉祥也两鬓见汗，两腿发抖，但是她依然咬牙按照冯嬷嬷的要求继续练习。 “屁股上提后放松，不是让你一直缩着。”冯嬷嬷的小棍打在了吉祥的屁股上。 这个姿势好难，但是练成了也真的好看，陆吉芙后来就掌握了这个站姿，裙下浑圆饱满的翘臀让不少人心生羡慕。 经过两个时辰的学习，冯嬷嬷也初步了解了几位小姐的心性，她最看好的就二小姐陆吉祥，尤其知道了她手起刀落十分干脆的料理了吴姨娘后，又在吉祥身上多花了几份心思。 “好了，今天就到这。明日还是这个时辰来清风堂。”冯嬷嬷看看时间停止了训练，几位小姐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是汗。 玉甜上前扶着吉祥站起来，用帕子给她擦汗，然后在玉甜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往弄柳院走。 “小姐，你没事吧，我看你走一瘸一拐的？”玉甜心疼地问，自家小姐哪吃过这个苦。 没练过不知道，只有练习宫里规矩才知道为了让自己一举一动看上去优雅如天成背后要付出多少。 “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顾北辰从花园对面走了回来。 好像每次遇到这个丫头她都会出些状况，看现在的样子不会有事闯祸挨打了吧，顾北辰在心里想着。 吉祥看他穿着白氏给做的新衣，眼里带着笑意回答：“表哥，我跟着宫里的嬷嬷练规矩呢，就是站久了。” 顾北辰见她表情没有闪躲心里估摸着应该是真的了，没想到练规矩也能这么累。 “哦，那二表妹赶紧回去休息吧。” 吉祥确实累了，顾不上和她客套扶着玉甜的手回了院子。 “轻尘！”顾北辰看吉祥走远喊来了轻尘。 “少爷，有什么吩咐？”轻尘问。 “去药铺买来所有活血的药浴包，我有用。”顾北辰说。 “那银子怎么办？”轻尘知道顾北辰身上的银子又全花光了。 “先欠着吧，不行那个任务你去告诉他们我接了。”顾北辰想了想说。 “哦。”轻尘快步离开去了药房。 吉祥回到弄柳院菊香见她呲牙咧嘴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小姐，这是怎么了？”菊香赶紧走过去扶住吉祥。 玉甜把事情经过跟菊香讲了一遍，菊香说：“要是能出府就好了，可以给小姐买些活血的药物泡澡。” “小姐，奴婢会些推拿，我先给您揉揉，然后让丫鬟们去大厨房要些热水给您泡泡，要不明天您该起不来床了。” 说完，她和玉甜一起把吉祥扶到床边给她除了外衣和鞋袜让她躺在了床上。 菊香给她推拿，吉祥疼得差点跳起来。 “轻...轻一点啊，哎呦，哦哦哦！”吉祥没想到菊香说的推拿会这么疼忍不住叫了起来。 “小姐啊，你要忍一忍，这些筋都聚集在了一起，要是不揉开明天会更疼啊。”菊香放柔了手上的力度嘴里安抚着。 这时门口小丫鬟敲门，玉甜过去看说是表少爷派轻尘给小姐送来了药。 玉甜接过包袱过来向吉祥说了顾北辰送药的事。 吉祥看这个包袱还是自己上次给他送衣服的包袱就把包袱打开了。 里边除了有一包药、一瓶药膏还有一封信。 吉祥拆开信，是顾北辰写的，告诉她药包是沐浴用的可以活血通络，药膏可以舒缓筋骨疼痛。 顾北辰的字就像他本人一样俊美飘逸，这算投桃报李？吉祥嘴角露出了微笑，上次在湖边也是他救了自己，再加上这次自己是欠了他的，看他那么缺钱不如医馆送他一股。 “表少爷写了什么？”菊香看小姐露出微笑好奇地问。吉祥刷一下收起了信纸，嘴里说：“没什么，这包药煮了给我沐浴用吧。” 药汤煮好，吉祥在浴桶里闻着药香，玉甜在一旁给她按摩着头皮。 “小姐，表少爷真是贴心呢，奴婢看了药物里有红花呢，可要不少钱。表少爷那么穷还舍得送小姐红花，他是把小姐放在心上呢。” 吉祥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一样，药水抚慰着她的肌体，疲劳好像都消失了。 等她沐浴完，菊香给她擦上药膏，药膏丝丝清凉，吉祥一脸享受的表情。 “少爷，这些花了五十两银子，你去抓山阴大盗赏钱才给三十两，还差二十两。”轻风掏出空空的钱袋给顾北辰看：“怎么办？” “嘶～”顾北辰也有些头疼，他也没想到药会这么贵，想了半天他对轻尘说：“先欠着吧，早晚能还上。” 第二日一早，吉祥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觉得身上像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昨天晚上她自己又加练了一个时辰，真是自作孽啊，不过为了顺利进入女学再苦她也能忍受。 到了长乐院，她看到了陆吉芙，她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一举一动像个木偶一样。 “哈哈哈哈。”吉祥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吉芙慢慢转过头没好气地说：“我就不信你不疼，有什么好笑的！” 吉祥不理她，先进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看到孙女的站姿虽然僵硬但是比昨日看上去端正不少，于是又叮嘱她们一定要跟着冯嬷嬷好好学，这些本事将来都有大用。 吉祥有和老夫人说今日跟宋神医约好来给何姨娘诊脉，老夫人痛快地把腰牌给了她。 吉祥坐着马车来到栀子胡同，走不远就看到宋一针站在小院子里不时朝外张望。 他一见到吉祥来，一个箭步过来打开了门。 “二小姐，您来了？”他眼巴巴看着吉祥就怕之前说好开医馆的事打了水漂。 25东家 “老宋，你想把医馆开在哪里？”吉祥问。 听到二小姐主动说起医馆的事，宋一针才觉得自己没有做梦。 “小姐做主就行，医馆只要能停下马车不耽误救治病人就可以了。”宋一针说。 吉祥从荷包里拿出一张房契，这个是白氏的，昨天和白氏无意闲聊，没想到她自己竟然有这么个小铺面。一听吉祥要用，白氏就把契约给了她，说是铺面位置不好一直没什么生意就那么闲置了，若是女儿不嫌弃就算她提前送给吉祥的嫁妆。 “小南大街？位置偏一点，小姐，我能去看看吗？”宋一针心里痒痒的。 两人上了马车离开栀子胡同往小南大街驶去。 吉祥看着眼前干净的小院子，正房三间，两间厢房，比想象中宽敞不少。院子也收拾得很干净，好像有人打扫过的样子。 院子的后门开了，一个五十左右的老人走了进来。他看到院子里有人先是一愣，接着走过来问：“你们来找谁啊？” “我是房子的主人，你又是谁？”吉祥亮出了手里的契约，那人看了眼说：“原来您是这里的主人，当年店铺干不下去他们找我在这里照看，这么多年终于盼来了主人。小姐，您等我收拾下东西，一会儿我把房子的钥匙给您。” 吉祥见他办事爽利，又问：“你离了这里可有去处？” 那人笑了下说：“这么多年一直在院子里过活，咋一离开也不舍得。不过，我老刘应该能找到糊口的差事。” 吉祥看了眼老刘和宋一针，医馆只有一人也支撑不开，老刘这些年把院子打理的很好，不如留下他，也比现找人合适。 “刘大叔，这位是宋大夫。我们要在这开个医馆，你要是没有合适的去处不如先留在这里，我们也缺人手。” 老刘没想到吉祥挽留他，立马高兴地点头同意了。 医馆有了人手，吉祥就拿出银子让宋一针添置医馆要用的东西，并且两人约定宋一针每月拿利润的六成，吉祥拿四成。 吉祥又说以后自己可能出来不方便，所以会让表少爷顾北辰跟他联系，所以她那四成里有一成算是表少爷的辛苦费。 留下老刘和宋一针准备铺子开张，她又对宋一针说：“宋大夫，这月大军回朝，到时有不少伤兵需要医治，你别忘了去军营附近碰碰运气。” 他还打算跟宋一针学习针术，不过今天时间有限只能下次再说。 何姨娘那里按照宋一针的话已经不需要再去看诊，所以他准备了几颗保胎丸让吉祥拿回去应付差事。 吉祥正准备上马车，宋一针跟上来问：“小姐，医馆叫什么名字？” 吉祥看了他一眼：“宋神医妙手回春，就叫回春堂吧。” 她上了马车，留下宋一针站在原地，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回春堂，他有回春堂了！ 马车接着来到了甜水大街，聚福银楼的王掌柜一看到她就殷勤地迎了出来。 “如意姑娘，你来啦！这几日我就盼着你呐，那个簪子已经做好了，咱们去看看！”他不由分说，拉着吉祥就往里走。 “你看看，怎么样？”王掌柜拿出簪子，他的八字胡都快翘到了天上。 当初东家做好这支发簪时，他就知道聚福银楼的机会来了。这么精美的发簪还是他第一次见，自己这个老掌柜都如此激动，这款发簪一定销路极好。 吉祥拿着发簪看了半天，果然和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因为镂空，用的金子量少，所以哪怕家境不好的人家都会把这个送给女儿当嫁妆。 现在就是通过什么渠道售卖的问题了。 吉祥微微一笑，她早就想好了。 祖母和其他贵妇一样，闲下来偶尔会打个麻将，明日下午就是这支发簪露脸的大好机会。 “你们少东家做了几支？”吉祥问。 “少东家做完这支觉得极好，就把其余的金首饰给熔了，一共做了三支。”王掌柜不知道她要问什么，但是他相信如意姑娘的能耐于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你们打算卖多少银子？”吉祥又问。 “工料钱每支就要十五两银子，这支发簪如此精美大概能卖到二十两。”王掌柜一下子就估算出了发簪的价值。 “这三支都在花心处镶上宝石，如果过几日有人来问就卖一百两，现在也不做普通金发簪，让她们自己带宝石过来加工。”吉祥看掌柜的真的没有欺瞒自己，于是把镂空穿枝菊花纹金钗的最终版本告诉给了掌柜的。 等吉祥离开聚福银楼后，一个清朗的男声问：“她就是你说的如意姑娘？” 一个高大的男子从后头走了出来，他皮肤微黑，常年打造首饰让他的眼睛习惯性的眯起。 “少爷，她就是如意姑娘，我前几天也找人打探过，各家府里没有叫如意的小姐，想来是个假名字。” “王掌柜，她到底叫什么不重要，钱上咱们也别亏了她。我看刚才她拿到簪子并没有激动之色好像见惯了大场面，咱们聚福银楼以后的出路可能就在她身上了。你把没用的首饰低价处理了，换成宝石，我就按她说的卖一百两，咱们再搏最后一回。” 说到这，他攥紧拳头：“若是成功了，我就有资本去报仇了。” 吉祥不知道聚福银楼的少东家已经见过自己，她拿着金簪心情不错的回了侯府。 “祖母，人家今天瞧到一个好东西，您看看美不美？”吉祥刚到松寿堂就献宝似的拿出了金簪。 “皮猴儿，莫不是学规矩累了想让祖母给你说情？” “才没有，我知道现在苦点是为了将来，而且我也不怕苦。祖母这么想人家，人家要生气了！”吉祥说着撅起了嘴巴。 老夫人对她越来越喜爱了，救了何氏不居功，学规矩累了也不叫苦，就连见了好东西也第一个想到自己，比起只会撒娇的陆吉芙强啊。 她手里拿着金钗，心里想着得找个合适机会把她记到齐氏名下，再不济也要提一提白氏的位份，这么好的孙女身份低了嫁人可就吃亏了。 26考题 待到仔细看了金钗，老夫人的眼睛里都是喜爱的光芒，别管多大岁数的女人，都是喜欢漂亮首饰的。 “给我戴上。”她对费嬷嬷说。 费嬷嬷给老夫人戴上金钗拍手赞道：“老夫人，您这通身气派简直就是神仙人物啊！” “老货，就你嘴巧。”老夫人边笑骂着边对着翠珠抱过来的铜镜照着。 这支金钗真是漂亮，华贵、大气，她忍不住现在就让孙老夫人、丛老夫人等牌友瞧瞧。 “给我收好了，明天就戴这个，让她们好好开开眼。”老夫人摸着发钗高兴地说。 “祖母，这个发钗还有一道工序没有完成？”吉祥说。 “还有？”老夫人有些不敢相信，已经如此精美绝伦了，竟然还是半成品？ 吉祥笑着说：“店家说了，花心处要镶宝石才最好看。可惜孙女那没有宝石......” 听她说完，老夫人才知道吉祥那里竟然连块宝石都没有，这个齐氏也太小家子气了，就算是庶女侯府也有固定的例哪能连个宝石头面都没有，这些年真委屈了这孩子，难得这样她还和齐氏那么亲。 老夫人越发心疼起这个孙女，她对费嬷嬷说：“把我那套蓝宝三样给了二丫头吧，好东西想着祖母，这是祖母赏你的。等会儿费嬷嬷送到二丫头的院子里。” 接着老夫人又让翠玉拿来她压箱底的红宝，足有鸽子蛋大小。 “二丫头，这个就镶到簪子上，你让工匠明日午时做完，工钱加倍给。” “好嘞。”吉祥答应着。看到老夫人喜爱的样子，她好像看到银子都长了小翅膀朝自己飞来，有了祖母这个活招牌这下子发了！清冷的小脸上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这一趟出门，吉祥顺路把从大夫人那里得来的镯子当了，手里多了二百两的银票，她心里感慨：“齐氏随便一副手镯就比自己的全部身家多了。” 有了银子，吉祥找了绣坊给自己缝制衣服，考试分了三场：文、武、才艺，每一场都要有相对应的服装，当时府里除了陆吉芙外衣服准备得齐全其余人在衣饰上都被扣了分。 她给自己选完衣服，又看了看旁边的成品鞋子，想了想给顾北辰和轻风各买了一双。 办完这些，吉祥又去了一趟书铺买了几本当代大家的字画。 时间已经快接近正午，为了不耽误下晌的课程她让车夫给自己买了两个包子在马车上吃完回到了侯府。 冯嬷嬷坐在高椅上看到第一个走进来的吉祥满意的点点头。 她伺候过不少贵人小主，经过第一天训练后第二天还能来这么早的都是有大毅力的，这些人后来也无比成为了高品级的妃子。 等到人齐了，冯嬷嬷又开始了今日的规矩训练。 昨天如果只是体力上的累，今天就是上刑一般。她们可没有懂推拿的丫鬟也没有泡药浴，累了一天她们连一个指头都不想动谁还回去想泡澡。 吉祥在姐妹中间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她加练了一个时辰，今天肌肉还要酸痛。 不过效果也是十分的明显，现在她对动作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往那一站自然而然的就达到了一个舒缓而优雅的姿态，冯嬷嬷又指点了她几个小细节后开始给她单独讲解起走姿。 本来陆吉芙她们还有些嫉妒，可当她们看到吉祥脑袋上顶着装满水的碗，身子一动就湿透全身的样子瞬间觉得练习站姿挺好的。 又是辛苦的两个时辰，回到弄柳院菊香早就给她备好了药浴。 吉祥坐进浴桶里，又开始谋划起考试的事。 女子学堂武一科要求比较简单考核的是射箭。这几天她天天练拳臂力比过去有力气了，不至于连弓都拉不开。如果能有人教自己射箭就好了。 她想到那天顾北辰把自己从水里拎起来，他应该会武，不如一会儿去问问，找表哥帮忙更方便些。 文一科每天要练字一个时辰，到考试那天字迹就能拿得出手，考试内容是作诗一首，题目她已经知道，这些天多找书籍看看，不求太出挑平平通过就行。 艺一科该准备什么呢，她还没有头绪。陆吉芙的羽衣霓裳舞惊艳了众人，后来计弘深也对她的舞姿惊为天人。这个舞她也要练，既然复仇那就让她来慢慢夺走她的一切好了。 打定了主意，吉祥从浴盆里站起来，两个丫鬟给她穿戴好后她准备先去给何姨娘送药。 在同一时刻，陆吉芙在大夫人的屋子里。 “芙儿，母亲找你外祖家帮忙打探了，今天已经知道了考题。” 陆吉芙惊喜的张大眼睛：“母亲，都要考什么，难不难？” 齐氏微笑说：“自然不简单，但是若是芙儿的话倒也不难。” 说着她告诉陆吉芙考试分为武、文、艺三科。陆吉芙喜爱投壶，齐氏猜想着闺阁小姐所谓武艺也不过就是玩玩风雅的投壶。至于文，陆吉芙写了一手好字又是有名的才女，这一关轻松通过。 “芙儿，母亲让你外祖给你找了一位舞娘，她的羽衣霓裳舞是大夏一绝，你这些日子在这方面多下功夫，争取艺字一科夺魁。” 陆吉芙撒娇说：“谢谢母亲，这回可要让吉祥那个小贱人好看。不过母亲，女儿天天练规矩腿好酸啊。” 齐氏爱抚着女儿的头发：“乖女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将来你是要嫁给贵人的。” 听到母亲说起嫁人的事，陆吉芙害羞的垂下头。 大夫人心里暗笑：当年她不也是这般害羞，一晃眼女儿都这么大了。 她又说：“你先不要想其他的，准备好女学考试才是正事。有娘给你做主，你是侯府堂堂嫡女，那个小贱人哪能跟你比。” 陆吉芙仿佛看到自己通过了女学考试，她像仙子一样站在云端，周围的女孩子都羡慕、崇拜地看着她。她在女学里越来越有影响力，最后被皇后招入皇宫正式成为了皇后的门生。陆吉祥那个小贱人则在考前大病一场，只能像失败者一样畏缩地跟着自己身后...... 27合作 何姨娘屋里。 “多谢二小姐给我送药。”何姨娘躺在床上，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很多，除了依然需要在床上养胎其余都与常人一样。 “姨娘肚子里可能是我的小弟弟，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吉祥和她客套着。 两人闲谈了几句后，吉祥话题一转：“姨娘，今天吉祥是有事情想让姨娘帮忙。” 她抬眼看看周围伺候的小丫鬟，何姨娘摆摆手让小丫鬟离开。 “说吧，二小姐需要我做什么？” “我是想让您帮帮白姨娘。”吉祥不好插手父亲的后院，但是何姨娘本身就是府里受宠的姨娘，如果有她帮忙，白氏的日子会好过不少。 何姨娘惊讶地挑高了眉毛，看来这一年发生了不少事啊。 这个二小姐从小就被大夫人笼络了去跟白氏根本不亲，看到白氏被欺负还会跟着骂她下贱，这次怎么会求自己帮忙？而且之前见到自己也是用鼻孔看人，这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呢。 “你需要我怎么帮？”何姨娘压下心中的好奇问到。 “姨娘，如果你这一胎是男胎对谁的威胁最大，我想你心里有数。上次的事到底是谁做的，姨娘也早该猜到。如此，我们有共同的目标。而姨娘能够这么多年荣宠不断也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吉祥从容不迫地分析着。 “你是说只需要让我把小绿要过来？”何姨娘听她说完有些不解，她现在有孕要个小丫鬟过来伺候再简单不过，这样就能对付那个人？ “是的，对于姨娘来说是小事，只有小事合作顺利才能进行大事，不是吗。”吉祥轻笑道。 “好，都依你。左右我也欠了你大人情，今日侯爷回来我就让他给我院子里添个人。” “不过你姨娘那边怎么办，齐氏不还是会塞人过去？”何姨娘不解她的同意。 “我自有办法。”吉祥答道。 离开了何姨娘的屋子，吉祥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客院。 顾北辰正站在院子中准备离开侯府完成之前接的任务。 “二小姐，你过来啦！”轻尘看到吉祥过来迎了出来，不知道二小姐这次给没给少爷带白玉酥。 “你是来找少爷的吗？少爷！少爷！二小姐来了。”轻尘朝顾北辰喊到。 顾北辰掏掏耳朵，这小子什么意思，朝他挤眉弄眼的，还扯着嗓子喊，他又没聋。 “二小姐。”顾北辰朝吉祥点点头。 吉祥从菊香手上接过包袱，拿出里边的鞋子：“多谢表哥的药，这是我给表哥买的鞋子，这一双是轻尘的。” 轻尘没想到自己也有，咧着嘴跑了过来。 他有新鞋子了！穷少爷过年都没给他添置新衣，还是二小姐好。如果二小姐能当自己的主母就好了。 他扭着头一会儿看看自家少爷，一会儿看看二小姐，恨不得马上给他俩撮合成一对。 一股劲风弹到他的耳朵上。 “哎呦！”轻尘叫唤一声。 “是不是忘了屋子里还烧着水，快去看看。”轻尘捂着耳朵，用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的委屈眼神看了眼自家少爷。 等到轻尘走后，顾北辰拿起了他的鞋子，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尖，鞋尖已经打了一块补丁，他清咳一声，不动神色地把脚往后缩了缩。 “吉祥表妹，谢谢你啊。”顾北辰没跟她客套收下了鞋子。 “表哥，吉祥还有一事相求。” “表妹请说。”见她有事，顾北辰放下了手里的包袱，坐到了石凳上。 “我想请表哥教我射箭。”吉祥说。 到底还是暴露了，想当废柴在侯府的法子怕是不通了，顾北辰皱起眉头。 “表哥因为何事烦恼？”吉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像这个表哥不想让人知道他的本事，是自己唐突了么？ 顾北辰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心里一动，不忍见她失望，于是开口说：“我确实会武功，不过要出门一段时间，恐怕没有时间教你。另外，我会武功的事表妹可以替我保密吗：” 他双眼眯成弯月，笑眯眯地看着吉祥。 “当然。”吉祥肯定地回答，谁还没有秘密呢，就像她不还是从五年后重生回来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顾北辰不知怎的突然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下吉祥的小鼻子。 吉祥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 顾北辰看着她好像轻尘喂的猫咪一样可爱，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呃......”吉祥摸摸鼻子，冷漠地别过脸去，耳朵微微有些发红。 好像就连计弘深都没有对她这么亲密，这就是朋友？可怜她前世两个手帕交都没有。 “过几天会有人上门找你，工钱你们谈就好了。”顾北辰站直身子说，他已经有了人选，让师兄代替师父收徒这个主意不错吧。 吉祥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说：“表哥，我开了家医馆你愿意去帮忙吗？” 没等顾北辰回答，轻尘冲了出来：“愿意，他愿意！只要有钱拿，他什么都干。” “哦！”轻尘的后脑勺肿起一个包，少爷又欺负他，他为了谁，哼！ 顾北辰倒不觉得尴尬，毕竟他真的缺钱，接了剿匪的任务现在还没接到其他任务，欠着药铺二十两银子还没有着落。 他看了看吉祥，不会是免费帮忙吧，虽说帮表妹也可以...... 吉祥打断了他的思考：“表哥，我出门不方便，医馆需要劳烦您去看顾，我每年给你一成利润。” 新医馆一成利润没有多少，不过顾北辰还是点头答应了，就当帮表妹一把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回春堂竟然是只金母鸡，年底的分红让他半夜睡觉都能笑醒。 等到吉祥走后，顾北辰又重新背上行囊离开了侯府。 在去剿匪之前，他还要去山里找某个不讲武德，把养家糊口重任扔给他这个还未成年可怜师弟身上的家伙。 山里正在庙里歇息的某个美男子又打了个大喷嚏，他擦擦鼻子，心想师父那老家伙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最近怎么总念叨我。 28拜师 到了晚上，何姨娘果然把白氏院子里的小绿要走了。 齐氏知道何姨娘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她的院子被她守得滴水不漏，小绿算是废棋了，真要是出了事肯定把帐算在她的头上。 也不知道何姨娘怎么想的，竟然挑了小绿。 白氏那边也是麻烦，老夫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过问起白氏来，听说唯一一个丫鬟被要走了，遍把自己手里的二等丫鬟给了白氏，这不是变相抬举那个贱人吗。 现在白氏那里只剩下宋婆子这一个钉子了，要不是宋婆子来报告，她都不知道侯爷竟然去了白氏的院子。 齐氏觉得这几天来这个家好像渐渐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等芙儿考上女学，她一定要好好管理侯府后院，尤其是何姨娘，如果生下男孩一定要养在她的身边。 侯爷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去了白氏的院子，也许是那日的惊鸿一瞥？ 没进院子，就听到白氏和吉祥的说笑声，他好像从来没听到白氏笑得如此开怀。 “侯爷来了。”新来的丫鬟红豆对白氏说。 白氏收住笑，满脸疑问看着侯爷。侯爷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一声：“本侯路过进来看看。” 吉祥看到她娘不置可否的样子，心里也怪愁的。她娘实在太不像个小妾了，完全不搭理她爹呀。 刚才说话还软萌萌、娇笑连连，现在又变成人淡如菊的样子了。 没办法，她只能在一旁插科打诨活跃气氛。 “没想到吉祥如此活泼。”侯爷突然来了这一句。吉祥觉得她心好累。 接着，侯爷想起还有正事没有交待：“吉祥，入学考试的内容爹爹已经打探到了。” “哦？”吉祥配合的摆出了期待的表情。 “武、文、艺三科，你好好努力吧。” 教导孩子一向是大夫人的事，侯爷并不参与，所以他也不知道女儿这三样到底怎么样，只是敷衍了一下让她努力。 “这个消息我还要去告诉你二叔，下次再来看你。”侯爷说完起身离开了。 他其实还想再坐一会儿，白氏怎么也不留他。 等他走了后，吉祥问：“娘，你不喜欢爹爹吗，我看你对爹爹不上心，对院子里的事也不上心。” 白氏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女儿现在比以前懂事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要不要告诉她呢，还是再等等吧。 吉祥又单独和红豆说了会儿话，恩威并施，不求她立刻站在自己一边，至少保障了她不会被大夫人拉拢了去。 接下来的几天，吉祥一直上午练字、练拳，下午学规矩，到了晚上偷看陆吉芙练习羽衣霓裳舞。 这一天，她刚写完字，就看到一个年轻小厮在和玉甜说话，还给了玉甜一个纸包。 等小厮走后，玉甜回来说：“外房管事通知说有人要见小姐。” “谁呀？我看他刚才还给了你什么？” 玉甜的脸红起来，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是二子哥托他带给我一些吃食。” “你和他怎么样了，定下来了吗？” “他娘说想等下个月下定。”玉甜娇羞地说。 看来二子哥一家是要看看她跟着自己到底有没有价值。府里的下人们也是迎高踩低，若是跟的主子不给力，自身的婚嫁都受影响。 她想到这对玉甜说：“跟着我，他们一家不敢小觑你。” “是。”玉甜现在已经完全被吉祥收服了，她只盼着主子越来越好。而且小姐现在做事越发高深，很多事情她都已经看不懂了。 接着吉祥让菊香去把人带到府里会客的偏厅，自己带着玉甜往偏厅走去。 一个身子挺拔的男子背对着她们。身穿灰色道袍，头上梳着道人髻。 “这位道长，你找我何事？”吉祥开口问。 “你是陆吉祥？”道人转过身子。 天呐，这是怎样的盛世美颜啊，吉祥看他微微一笑，好像看到了山间清冽的泉水，又好像来到了百花盛开的春天。 那道长看了看吉祥的眼神，发现她眼里只有欣赏并无占有之意，于是也就不介意她盯着自己看了。 平时出门他也都带着斗笠，要不也经常会被人围着看，习惯了。 只一眼，吉祥就就回过了神，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报仇二字，其余的她都不关心。 “我就是，敢问道长找我有何事？” 男子似乎很惊讶吉祥这么快就就回了神。 他顿了一下说：“我是受人之托来教你射箭。” 原来他是表哥给自己找的师父。 吉祥把请到了顾北辰的院子。当初表哥走的时候特意说了，来人可以住到他那里。 “你可以叫我陈少川。”男子自我介绍到。 “吉祥，拜见师父。”吉祥提起裙角就要下拜。 一股柔风托起她的身子。 “我不能当你的师父，现在算是代师收徒，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师妹了。”陈少川笑了起来，有个能赚钱的师弟，现在又添了个会赚钱的小师妹，师门大兴啊！ “师兄。”吉祥从善如流地喊到。 “拜师有没有拜师礼啊？” 陈少川俊美的脸好像抖了一下：“小师妹，咱们师门不讲究那些个俗礼，只求你学成后光耀门楣。”怎么光耀，就是打钱、打钱、打钱！ 不过今天和小师妹头一次见面，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至于为什么代师收徒，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本来他刚才了些药材准备制作玉肌霜，他的盛世美颜也是需要保养的，世界上没有丑男人只有懒男人，这句话他好像听谁说过，所以闲暇他最大的爱好就是保养他的脸。 小师弟不敲门就闯了进来，本来他以为小师弟是来送银子的，没想到是让他叫人武功。 想想师父有了他们这两个弟子后的潇洒日子，陈少川也有些神往，当即答应了小师弟的请求。 可谁知小师弟不让他收徒只让他代师收徒。 小师弟不光不告诉他原因，还威胁他如果不下山收徒以后就不给他生活费了。 他好惨，每月研究药物就是个无底洞，要是没了小师弟的资助以后就只能喝风去了。 29入学考 陈少川看了她筋骨柔韧程度，又问她是否练过武。 吉祥当下打了一套五步拳，陈少川又问她练了多久，想了想说：“你看我练一套拳法。” 他脱下道袍露出里面的短打，在院子里舞了一套拳。 打完后，他让吉祥把刚才看到的练一遍。吉祥的记忆力很好，练习五步拳后身体的反应力和柔韧性都比以前大幅度提高，一套拳法打下来有模有样。 “很好。这几处还要再用些力，腰部要使用巧劲，你看。”陈少川又把几处的要领给她讲解了一番。 “师兄，什么时候可以教我箭法。”这才是吉祥最关心的事，再过十日就要考试了。 陈少川说：“那就在这个院子里做个箭靶，现在这里练习吧。你有弓箭吗？” 吉祥让菊香拿出来让二子帮自己买的弓箭，弓箭的大小都是女子专用的。 陈少川说：“今日不早了，明日一早就过来教你射箭。” 看到师妹要走，陈少川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说：“不知师妹手头是否方便？” “啊？”吉祥愣愣地看着他要钱的手势。 还是自己疏忽了，当初跟表哥说好了只要付钱，虽然拜师但也不能让师兄白教自己。 她拿出荷包掏出十两银子对陈少川说：“师兄，每个月给您十两银子如何？” 陈少川心里一乐，可比小师弟那个抠门强多了。这么大方的小师妹等玉肌膏做好了一定分她一点。 吉祥不知道自己赚了多少便宜，大师兄的玉肌膏在大夏皇宫里千金难求。 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十天。 松寿堂里。 “明日就是女子学堂报名考试的日子了，都打起精神好好考，考上了祖母有赏。” 接着她又慈爱的看了一眼精心打扮过的陆吉芙：“芙儿这次争取进入三甲。” “是，芙儿定不让祖母失望。”陆吉芙躬身说。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吉祥，看你和我怎么比。昨夜，教她羽衣霓裳舞的舞娘说她已经有了五分火候，这次艺学考试定能大放异彩。 老夫人又叮嘱了几句，才让陆吉芙她们上了马车。 马车上，穿着华服的陆吉蓉和陆吉芙坐在一侧，吉祥和吉茹坐在另一侧。 陆吉茹上了马车就像小鼠一样低着头不敢看人，尽力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吉蓉鼻子轻哼一声对陆吉芙说：“芙儿姐姐，你看吉茹被教的多好。”然后用下巴指指目光平静的吉祥。 “呵呵，要是我庶妹这样啊，我就要好好教她规矩。”她语音轻轻上挑，吓得陆吉茹瑟缩了一下。 陆吉芙眼睛转转，和吉蓉咬起耳朵。陆吉蓉一笑：“好，既然姐姐求我，那我就教姐姐个乖。” 路上的车子渐渐多了，透过车帘可以看到里边若隐若现的娇美面孔，这都是自己当年错过的盛况啊！ 到了玄武大街，车夫说：“小姐们，前边有拦马石，只能把马车停在这里了。” 陆吉芙她们下了马车，吉祥也好奇地朝四处张望，好多人啊！ 她们也随着人群朝女子学堂的报名处走去。陆吉芙走第一个，吉祥第二个，她身后是陆吉蓉，最后才是陆吉茹。 陆吉蓉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她打开瓶盖一股脑的把瓶子里的东西泼到了吉祥的裙子上。 这是绘画用的染料，吉祥的裙子上出现了一团团触目惊心的红。 旁边排队的小姐看到了这一幕，吓得惊叫一起。她旁边一个眼神灵活的小姑娘听到喊声，身子一低朝这边挤了过来。 吉祥回头看到自己的裙子污了，陆吉蓉灿烂一笑：“姐姐，真对不住，我手滑了。要不，你还是乘马车回去换衣服吧。” 陆吉芙也转过头，用看戏的眼神看着两人，她没想到陆吉蓉这么狠，直接断了吉祥考试的机会。 现在人这么多，吉祥就算回府换了衣服再赶过来也来不及了，这下看她怎么哭。 吉祥回陆吉蓉一个更加灿烂的笑，然后抡圆胳膊一个大耳光打在了陆吉蓉的脸上。 啪！ 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浮现在她的脸上，吉祥这次用了全力，陆吉蓉嘴一张，一颗牙齿掉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我一激动手滑了。”吉祥笑得比陆吉蓉刚才还要灿烂。 “哈哈哈.......”那个眼神灵活的小丫鬟先笑了起来，四周也跟着响起了其他闺秀压低的笑声，还有人开始打探她的身份。 陆吉蓉没想到吉祥敢打她，一下子丢了大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用手帕挡着脸，在丫鬟的搀扶下哭哭啼啼的跑了。 “你怎么，你怎么......”陆吉芙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她想起吴姨娘死去的样子，害怕得腿有些打颤，自己可不能惹了这个疯子，她可不想挨打。 “小姐，怎么办呀。”菊香看着吉祥的裙子担忧地问。 吉祥说：“你把炭笔拿来。” 菊香在包袱里找到炭笔，吉祥在白底的裙子上画了几笔，一副红梅傲雪图呈现在了裙子上。 “你是哪家的小姐，我喜欢你！”那个眼神灵活的小丫头挤过来正好看到了裙子上的红梅。 “哎，我叫...我叫七七，你叫什么啊？”七七用胳膊肘碰碰吉祥。 她太喜欢这个姑娘了，不爽就要揍，不揍留着过年呀。她最讨厌宫里那些假假的姐妹了。 “我叫吉祥。” 没想到在这里会收获一个朋友，吉祥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咱们一起排队吧。” “嗯。”吉祥和她站到了一起。 暗处，两名暗卫终于松了一口气，小祖宗可算老实下来了。刚才东窜西窜的，他们跟的好累。 队伍缓缓前移，到了陆吉芙这里，她拿出了盖着侯府印信的举荐书，登记的人看过后就给陆吉芙她们每人一个腰牌后就放行了。 到了七七，不知道她拿了什么在登记人面前一晃，那人面色微变，递了一块七号的腰牌过去。 “你是几号？”七七问吉祥。 吉祥把腰牌挂到了腰带上，回答到：“甲字七十六号。” “真好，咱俩都有一个七，怪不得能当好朋友呢。”七七弯着眼睛笑着说。 30全中 一颗染血的人头滚落到顾北辰的脚边。 他擦干剑上的血迹，然后打开了藏在暗洞里的盒子。 盒子里有几样首饰，其中有一个莲花形状的珍珠项链，他拿起来对着光仔细看看，嘴里喃喃说：“表妹今天应该去考试了，这个就当作送她的入学礼物，嗯嗯，就这样，其余的都卖了养家。”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块丝帕，仔细的把珍珠项链包好放到了衣襟里。然后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了行囊中。 ...... 吉祥拿到腰牌顺着人群继续往前走，前方有武、文、艺三个考场，一个女官模样的站在中央，看着进来的人差不多了，就扬声说：“各位考生，甲字号的跟我来，我们先进行文考。” 考生被分生甲乙丙三队，由不同的女官引领进入相应的考场，吉祥跟着甲队女官进入文考的考场。 考场里摆了几十张按几，考生们按照腰牌的号码在自己的位置坐好。 甲字七号已经坐上了人，七七眼睛一转，坐到了角落里的一张小几上。 引领她们进来的女官说：“今天我们文考的考题是赋诗一首，题目寒梅。大家请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上交考卷，否则算考试资格作废。” 女官说完就有宫女前来分发纸张，各家小姐们都拿出来了提前准备好的笔墨纸砚。 吉祥把自己揣摩了几日的咏梅诗写在了纸上。她之前还特意让宋一针假托自己写的拿去给书院的秀才看过，这一场不出意外可以顺利通过。 考完了文考，考生们都去更衣、小憩。 七七走过来问：“你考的怎么样？” 陆吉芙见吉祥和七七亲近，她看看七七衣饰普通，皱着眉说：“二妹妹，别什么人都上去搭话，莫丢了侯府的人。” 她刚说完话，不知道哪位小姐毛笔没有拿好，一个墨点摔到了她的脸上。 “哪来的乌鸦，看着就讨厌！”七七拉着吉祥说：“不理她，咱们去那边。” 陆吉芙看着丫鬟拿过来的镜子，看着面颊上一块大墨点气得脸都青了。 院子里有不少雅间，不少小姐们都在这里聊天。平日里她们难得有机会遇到这么多同龄人，不少人聊得十分开心，不时发出银铃一样的笑声。 齐氏作为掌家夫人经常带陆吉芙去各家做客，陆吉芙身边不一会儿就聚集了一批相熟的小姐。 她们不知道听了什么，朝着吉祥这边露出不屑的目光。 “姐姐，你别生气了。庶女都是小妇养的，和她们见识就失了咱们的身份。” “是呀是呀，想她也考不上，以后就和芙儿妹妹云泥之别。” 这些小姐们七嘴八舌地安慰着陆吉芙。陆吉芙顺了起开始和小姐妹们聊起了刚刚的考题。 “都静一静，下一考是武考，一柱香后在院子里集合，本官带你们去考场。”刚才带领她们考试的女官走出来高声说到。 “快，找地方换衣服。” “你带了衣服啊，武考考什么？” 一时间人群有些慌乱，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提前打探到考试内容，而且不少人出了带一套更换的衣服外没有带适合武考的服装。 吉祥让菊香拿出了衣服，她问七七：“你带了更换的衣服吗？” 刚才聊天，七七对她的身份没有提及。吉祥不知道她有没有准备武考的衣服，菊香带了针线，她想着如果七七没带衣服可以把她身上的这套修改下袖口和裤脚借给七七应急。 “我准备啦，姐姐也有吗？”七七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小包袱。 吉祥觉得七七很神秘，她也不多问：“咱们赶紧去换衣服吧。” 两人换好衣服，吉祥看上去像一个俊俏的小公子，再看七七，怎么像个小太监。 大夏皇宫里，某小太监在翻箱倒柜找自己的衣服，嘴里还叨念着：“怎么就没了，我洗完明明放在这里了。”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女官带着闺秀们来到了武考的考点。 大家看着几十米远的箭靶都愣在了那里，有些小姐竟然眼圈都红了。 “这要怎么考，我不会射箭。” “我们哪能拉开弓。” 不少人议论了起来。 “肃静！”女官喝到。 “这里是女子学堂，能入学的都是皇后娘娘的门生，你们如果不愿意考试现在就可以离开！” 闺秀们被她吓得不敢出声。女官看大家都安静下来，就说起了考试的规矩。 每人十只羽箭，按照射中的位置记分，脱靶不得分。 闺秀们十人一组，拿着带有编号的羽箭朝着箭靶射去，射完后有专人去清点箭靶记录成绩。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连弓都拉不开，只有个别武将家的小姐射中了几箭。 很快就轮到了陆吉芙她们。 陆吉芙擅长投壶有一定的臂力，她射中一箭后带着胜利者的目光去看吉祥。 还没等她找到吉祥的位置，就听到有人在惊呼：“这是谁家小姐，射出三支箭竟然全中靶心！” 她好奇地看向发出声音的位置，竟然是陆吉祥！ 陆吉芙心里又妒又气，她哪能接受庶妹比她还厉害。她咬着牙又射出两箭，因为心态不稳这两支成绩都不太好。 这一下，陆吉芙的心态彻底崩了，剩下的几箭不是脫靶就是刚中箭靶。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全中！” 武考结束，陆吉芙疯了一样跑去质问吉祥。 “咦，妹妹全射中靶心当姐姐的不恭喜竟然来质问？”七七为吉祥打抱不平。 陆吉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刚才她被妒火蒙了心，竟然口不择言。她想到这，强行堆起笑容：“我是想说平时从来没有见你练箭，怎么会射得这么好？” “你的庶妹太心机了，芙儿，枉你对她这么好什么都带着她。”立刻有人为陆吉芙鸣不平起来。 吉祥一笑：“我确实没有学过，妹妹天赋异禀，姐姐这你也嫉妒？” “我不信？”陆吉芙尖声喊道。 七七拉着吉祥衣袖说：“姐姐，真有你的，气死她，哈哈哈。” 31算账 小小的风波很快过去，几轮射箭结束后，吉祥当仁不让地成为了甲子科第一名。 如果陆吉芙没有发挥失误，本也可以进入前十，可如今她也只能看看排在中游。 武考结束接下来就是艺考，女官照例交待了注意事项，然后又特别强调艺考不拘泥于形式，大家只要展露出拿手的技艺就可以了。 吉祥和七七来到艺考的大厅，看到上首坐着几个贵夫人。女官引领她们上前行礼，这些人就是考官，都有自己擅长的技艺。 考试很快开始，小姐们有表演绘画、弹琴、棋技等等，大夏朝有钱有势的人家都很注重自家女儿的培养，大家族里就连庶女也有学习的机会。因此，这场比赛算是让人最为赏心悦目的。 七七排在七号，轮到她时，她笑着说：“各位大家，我给你们表演个戏法吧。” 说着她伸出白嫩的小手，张开五指手掌中空无一物。然后她在空中虚抓一把，再打开握起的拳头，里边是一个漂亮的珠花。 为首的贵妇人说：“公...咳咳...七七不要胡闹。” “我怎么胡闹了，戏法不好看吗，再说了谁也没规定艺考不能表演戏法呀。” “咳咳！”贵妇人瞪着眼咳嗽几声。 七七一摊手说：“反正我表演完了，你们看着给分好了。” “你这样好吗？”吉祥悄悄拉了下她衣袖。 “怕什么，她平时教我做画都是无趣的牡丹之类，我一点都不喜欢。对了，姐姐表演什么？” 吉祥卖了关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轮到了陆吉芙上场。 她解下身上的披风，露出里边梦幻而飘逸的舞服。 “好美啊！”不少小姐赞叹起来。 乐师们开始弹奏出悦耳的旋律，陆吉芙随着节奏舞动起来。 她的一个甩袖、一个回眸，都让人好像看到了天女下凡。 坐在正中间贵夫人旁边的夫人说：“沈大家，这是孙大家的羽衣霓裳舞吧。” 沈大家点头说：“应该是的，这是宣平侯府的大小姐吧，她跳的舞已经有孙大家的几分火候了。如果不出意外，这次艺考的榜首就是她了。” 另一名贵夫人说：“复议，如果没有比陆小姐更精彩的表演，榜首非她莫属。” 一曲终了，全场响起了掌声。陆吉芙的小姐妹们更是给她一顿夸赞，陆吉芙得意地看向了陆吉祥。 下一个商场的就是吉祥，她解下披风，里边露出了竟然和陆吉芙差不多的舞服。 “你们侯府这么大方，庶女也能跟着学？”立刻就有小姐妹向陆吉芙问到。 陆吉芙的舞服看上去仙气飘飘好似云中仙子。吉祥的舞服虽然款式差不多，但是黑红的配色让她看上去像一个魅惑世间的魔姬。 音乐响起，吉祥缓缓舞动起身体，随着她的动作，手里的短剑也跟着吞吐起来。 “是剑舞！”七七高喊起来。 吉祥潇洒一个旋身后给她一个微笑，七七捂住了心口：天呐，她好像爱上了这个姐姐呢。 一曲终了，全场静静的，过了半晌才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七七卖劲地一边鼓掌一边喊：“姐姐，你太厉害了！” “好，这舞不光柔美还体现了大夏女子的刚韧，皇后一定会喜欢。”沈大家说。 其余贵妇也点头同意，大家一致给了吉祥全场最高分。 考完试，等到上了马车，陆吉芙把脸别到了一旁，她真要气死了，但是她怕吉祥揍她，所以只能在心里默默恨着：你等着，早晚要你好看！ 她想到这脸上表情变换，终于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吉祥看着陆吉芙像表演变脸绝技一般，心想：这也是她还年轻，再过几年陆吉芙是真狠啊，她一定要在她成长起来前把她解决掉。夺走她的入学考第一名只是开始。 回到侯府，二夫人脸上挂着霜，眼神恨不得撕了吉祥。 大夫人也气愤道：“陆吉祥，同为侯府姐妹出去当守望相助，蓉儿不小心在你裙子上撒了染料你怎么就动手行凶！” 陆吉蓉还穿着去考场的那套衣服，看到吉祥进来放声大哭起来，两个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二夫人看女儿的样子更加心疼了，她怒道：“大嫂，今天你们大房必须给我个交待，我们二房的闺女不能由得你们如此欺负。” 吉祥早就料到陆吉蓉会回来告状，二房一直和大房别着苗头，尤其这次吃了大亏，她们岂能罢休。 “二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也皱眉问。 吉祥脆声说：“祖母，三妹把染料撒在我身上并且出言不逊，我作为姐姐自当管教她。” “放肆！你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嫡庶不分看我怎么教训你！”大夫人终于抓住了机会。 “如果一个小小庶女管不了她，那么皇后娘娘的门生能不能管她？”吉祥冷冷看着大夫人道。 “皇后娘娘的门生，这个......”老夫人犹豫了一下。 侯府的女儿以嫡庶论，吉祥不该动手，但如果能当了皇后娘娘的门生就不同了。 这次考试三百人参加，据说只取前五作为皇后娘娘的门生，如果吉祥真能入选，那么自然管得。如果不管，那才是丢了皇家脸面，可是二丫头能入前五吗？ “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你一个小小庶女竟敢大言不惭！”齐氏有些恼怒，她要是成了皇后娘娘门生，以后身份地位起来了，家里哪还有芙儿的位置。 陆吉芙低垂着头，她听到大夫人的话，突然抬头一笑：“母亲，不要这么说。不管我和二妹妹谁能考入都是母亲教导有方，母亲该高兴才是。” 齐氏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愣在了那里。 “还是芙儿懂事，到祖母这里坐。”老夫人朝她招手说。不愧是侯府嫡出千金，不枉自己疼爱一场，老夫人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慈爱了。 看到老夫人不说话，二夫人尖声说：“母亲，蓉儿也是您的亲孙女，您要给蓉儿做主啊，而且她少了一颗牙以后可怎么嫁人呐。” 32贵妾 费嬷嬷快步走过来，满脸喜色地说：“老夫人，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老夫人眉毛微动，她看了一眼吉芙和吉祥，这个时辰莫不是考试成绩出来了？要是两人都考上了可是侯门一大喜事，至于陆吉茹包括她自己在内都没人觉得她能考上。 “刚才报子来报喜，说榜单已经贴到了学堂门口，学堂这次录取八十人，皇后娘娘收取门生五人。”她看了一眼陆吉芙和陆吉祥。 “恭喜老夫人，二小姐排在了榜首！” “真的！”老夫人面色大喜，二丫头以后前程了得啊。 “大小姐怎么样？”大夫人有些坐不住了。那个庶女怎么能考那么好，第一应该是芙儿的。 费嬷嬷犹豫了下，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陆吉芙说：“大小姐考的也很好，排在第六名。” “怎么可能！”陆吉芙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怎么能是第六名，哪怕第七、第八她都会觉得无所谓，第六名简直太讽刺了，只差一名啊。 只差一名她就能当皇后娘娘的门生了，都是该死的陆吉祥，是她抢了属于她的机会。 一听两个孙女都入了榜，而且都排在这么高的名次，老夫人站起来大声说：“好！这是侯府的大喜事，把案桌摆上，一会儿等侯爷回来让他给祖宗上香通报喜讯。” 她又看了吉祥一眼，没想到她真有这个造化，榜首啊，保不准家里以后能出个娘娘呢。 之前陆吉蓉的事再没人提起，就连大夫人也陪上一脸笑说起两位小姐入学该准备的东西来。 老夫人更是欢喜得让翠玉去拿了自己私库的钥匙，说是要奖赏两人。 陆吉芙带着一脸苦笑被老太太拉着去选首饰，不过又一想陆吉蓉连考试都没参加上心里的郁气才散了些。 吉祥得了一套精美的翡翠头面，她看着老夫人心情很好，她知道自己等了很久的机会终于到了。 之前她把小绿弄到何姨娘那里，白氏的生活比以前清静多了，新来的丫鬟红豆服侍的也很尽心，再加上她在老夫人面前越来越得脸，厨房、针线房也不敢难为白氏。 现在就是改变她身份的契机到了，皇后娘娘的门生若说是个家中庶女身份未免太低了些。不用她说，老夫人也会想办法。 “吉祥，你父亲去祭拜祖宗到时把你记到你母亲名下吧。”老夫人果然提起了这事。 陆吉芙就算再怎么劝自己忍耐，当她听到吉祥也要记到齐氏的名下时，她嫉妒得把自己的一个指甲都给握断了，为什么好事都是吉祥的，明明是她练舞练得那么努力！ 她咬紧了下唇，她知道她阻止不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菩萨，千万不要让小贱人变成母亲的嫡女。 这时，吉祥开口说：“祖母，孙女想求您给白姨娘提提位份。” “白姨娘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妹妹也是给侯府立功了。”陆吉芙想都不想就开口说。 只要吉祥不记到母亲名下以后就还有操作的空间，看来自己的祈祷生效了。 陆吉祥自己走了一步臭棋，就算白氏当了平妻归根到底也是妾，她也不是正经嫡女，真是老天爷都不帮她。 老夫人目光闪动：“你想让我把你的姨娘提为贵妾？” 在大夏，妾之上就是平妻贵妾，其所出子女等同于嫡出。但是见了大妇，贵妾也要执妾礼，其子女分得家产也要少于正经嫡出，就是名字好听罢了。 “求祖母成全。”吉祥墩身恳切地说。 老夫人想了想：“这样的话，等会儿出去我要和你母亲商议一下，给白氏提位份还得她同意。” 陆吉芙和吉祥选好了首饰，她们又来到松寿堂，陆吉芙凑到齐氏身旁低低说着吉祥要给白氏提位份的事。 齐氏捏紧了帕子，她倒是无所谓吉祥记不记在她的名下，相对比较起来她更不愿意给白氏提位份，可是看到女儿的样子，她咬咬牙点头同意了。 等到侯爷回府，老夫人把家里的喜事告诉了儿子，府里庆祝一番后，白氏就顺理成章成为了侯爷的贵妾。 “娘！”吉祥兴奋地去了白氏的院子。 白氏早就从红豆那里听说了二小姐考试排在榜首的消息，一见女儿过来，她笑着站起来说：“我儿真是太厉害了，娘都没想到你能考得这么好，以后你就是皇后娘娘的门生了。” “娘，不止这些呢。以后，女儿可以唤您母亲了！”吉祥赶紧把侯府准备把白氏提为贵妾的好消息告诉给她。 白氏爱抚的摸了摸女儿翘起来的头发，柔声说：“辛苦我儿了，让你为娘操心了。其实娘不在意这些，只要你心里有娘就好了。娘只盼你过得快乐，将来嫁个好人家娘就满足了。” 吉祥靠在白氏的肩膀上感受着白氏浓浓的母爱。 白氏当了贵妾，要开宗祠把她的名字写进去，吉祥的名字也要记在白氏的名下。大夫人带着气忙碌完这些就病倒了。 可能是为了补偿陆吉蓉，老夫人把管家的权利暂时给了二夫人。 何姨娘躺在床上对吉祥说：“二小姐真是好手段。不光你姨娘位份提了，齐氏的权利也被二夫人分走。就算她病好回来，有些权利也收不回来了。” 她注视着吉祥说：“二小姐，以前是我小瞧你了。现在我对我们的合作更有信心了。” “姨娘在这里也出力不少呢，若是没有你，二夫人怕也没那么顺利能拿到管家权。”吉祥淡淡一笑。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何姨娘问。 吉祥敲了几下桌子，然后对何姨娘说：“眼下姨娘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大夫人和二夫人都起来才是我们的机会。” “姨娘继续盯着吧，若是有什么紧急的你就让人去找菊香。” “好。二小姐，合作愉快！”何姨娘举起茶杯朝吉祥虚虚敬了一下。 冬天就快过去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见到计弘深了 33.姑妈 雪不知道哪一天全部化了，燕子也从南方飞回来了。 不知不觉间，建昌十三年的春天到了。 老夫人坐在官椅上，抓紧了费嬷嬷的手：“真的，你看到萍儿的马车啦？” 费嬷嬷点着头：“老奴看的真真儿的呢。” “快扶我起来，咱们去大门口。好几年没有见到萍儿了。”老夫人说着眼角湿润起来。 吉祥也随着众人去大门口等待。 她们等待的是老夫人唯一的女儿陆昌萍。她嫁到齐王府已有八年。五年前北地动荡，齐王奉命前去镇守，阖府北迁，直到去年北地动荡被彻底镇压，齐王府才再次迁回京城。 今日距离齐王府到京的日子已经过去半月，前日陆昌萍给家里写信要回府省亲。 一早儿老夫人就巴巴地望着大门口，好多年没有见到女儿和外孙了，上次看到小外孙他还在鲜红的襁褓之中。 “母亲！”一个盛装打扮的中年女子一进院门就跪倒在老夫人的身前。 老夫人用手擦了下眼泪：“回来就好，咱进屋让娘好好看看。” 跟着她来的还有两位公子，一个长臂长腿，看到小姐们看他，那人洒脱一笑。 吉祥一直留神注意着陆吉芙，发现她眼里闪过一丝情愫，当年怎么没发现呢，看来自己这位嫡姐早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当年她也是如此随着众人一起出来迎接姑妈，初见计弘深，她就眼里在放不下别的东西。 “这是？”老夫人看着两位少爷问。 “母亲，这是齐王府世子计弘深计公子。”陆昌萍向老夫人介绍到。 “齐王世子，真是一表人材啊。”老夫人赞许到。 “老夫人好，弘深见过老夫人，祝老夫人身体健康、福寿绵长。”计弘深上前行礼。 “哈哈，好好，老婆子承你吉言。”老夫人看着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齐王世子笑的嘴都合不拢。 “母亲，这是您的小外孙，计弘安。六岁了，安儿快来拜见外祖母。”陆昌萍把身边的小正太拉过来让他给老夫人行礼。 小正太也不怯场，跪在地上咚咚咚磕起了头，小嘴虎声虎气地说：“安儿给外祖母磕头，祝外祖母福寿安康。” 侯府里缺少男孩，老夫人一见安儿就喜欢的不得了，拉着他的手就让安儿坐到她的怀里。 因为有计弘深这个世子前来，侯府晚上安排摆宴，此时计弘深由二老爷陪着去参观侯府里的景致。 陆昌萍带着安儿进了松寿堂，陆吉芙她们一一和姑母见礼。 陆昌萍给她们都带了礼物，给陆吉芙和陆吉蓉的比两个庶女的都要厚上一些。 前世，吉祥很怕这位姑母，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最看不少小妾和庶子庶女，听说和姑爷成亲后，三年内都没让姑爷纳妾，第四年在老夫人的劝说下才把自己的大丫鬟开了脸送到了姑爷的房里。 平日里，她经常找茬儿骂吉祥她们，吉祥说不过她被气哭了好几次。 今天陆昌萍刚回来，她可没有时间去管府里其他人，此时正拉着老夫人的手说着体己话。 大夫人她们则借口准备晚宴，早早退下给娘俩留出了私人空间。 老夫人看着女儿的脸上也有了细细的皱纹，心疼地说：“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姑爷对你可好？” “娘，北域条件艰苦了些，不过能和夫君在一起这都不算什么，况且安儿也懂事。”陆昌萍细细给老夫人讲了在北域的经历，老夫人听了跟着一会儿紧张，一会儿微笑。 等两人聊完这些，老夫人才问：“那位世子怎么和你一起过来了？” 陆昌萍说：“夫君还要述职没时间没我过来，王爷不放心我们就派了世子跑这一趟，明日他就回王府了。” “哦。”知道了计弘深的来意，老夫人轻轻点头：“咱们晚上得好好招待人家。” 接着她又问：“世子年龄多大了，可选了世子妃？” 陆昌萍让丫鬟带了安儿去玩，然后笑道：“嘻嘻，母亲又想给哪家姑娘做媒？” “世子今年十六，好多人家都让人打探呢。不是我说，深世子人品好，模样俊，才学也没得说，真是姑娘没择婿的上上之选。母亲，你想给哪家姑娘说？” 也许是回到了娘家，陆昌萍说话比在王府随意多了。 “没想到深世子竟然样样好。”老夫人沉吟了起来。 她一开始确实想把深世子和陆吉芙凑成一对。 这样的事在前世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那个时候陆吉芙考取女学第一名成了皇后娘娘的门生，王府娶这样一位世子妃也光耀了王府的门楣。 可如今陆吉芙只是考上了女子学堂，侯府想和王府世子联姻就差上了一些意思，她勉强一笑：“深世子那么优秀哪轮到我去操心，哎呀，我就是想啊芙儿这么聪明伶俐的将来能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母亲，芙儿丫头的事我也帮忙留心，她外祖家估计也会上心，您啊就安安稳稳把心放到肚子里，芙儿肯定能找个如意郎君。”陆昌萍笑着说。 老夫人见女儿果然没说回去帮忙撮合，心知这事也难成了。接着母女俩又说起了别的。吉祥没想到她考了榜首竟然无意中破坏了陆吉芙的姻缘，还是知道了她该多开心。 侯府摆宴招待计弘深并给陆昌萍接风，场面十分热闹。计弘深说话十分风趣，没一会儿就和侯府的人熟悉了，小姐们听了他说的笑话更是哈哈大笑，几位小姐吃饭的时候眼神也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计弘深微微一笑，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他也很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 若不是父王说他命格有大造化除了命定之人不能过早的做男女之事，否则——他扫了一圈在场的小姐，看到陆吉芙微红了脸，否则他就早就常常这些娇花的滋味了。 突然他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向他看了一眼。 他抬头一看，好像是坐在稍远处的二小姐。这时吉祥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夹了一口菜。计弘深心想可能自己看错了吧，哪会有女孩子能这么冰冷的看自己。 34揍他 吉祥夹了一口菜，按照前世的经历，今晚她会去花园，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假山，她爬到假山上偷看住在客院的计弘深，有了两人的第一次相会。 今天么，吉祥嘴角扯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她要给深哥哥一个难忘的回忆呢。 她换上了一身男装和带着面纱的菊香悄悄走出了弄柳院。 月半十分，计弘深看看天色离开了客院。 在假山旁果然看到了一个俏丽的身影。 他心里一热，快走两步到了佳人身前。 佳人听到声音，看到计弘深心里一喜。 “深哥哥，你来啦！”陆吉芙忐忑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 晚上有个小厮朝她院子里扔了一张字条，写的月半十分与她在花园相约。 陆吉芙拿到字条后，想想能给她写字条的除了深世子没有其他人，况且在自己家也没有什么危险，如果能成了世子妃，她的幸福就来了。她没敢声张，按照约定来到了假山后，等了半天没有看到人影，现在看到计弘深前来，陆吉芙才放下心来。 计弘深潇洒一笑：“芙儿妹妹。”他可从来不忍心让美人失望。 “深哥哥，不知道你约我前来何事？”陆吉芙害羞地低着头用手搅着发梢。 计弘深看她娇羞的模样，心想：美人看着大胆实际还是害羞，明明你写了字条约我相会，现在还非要说是我约你。罢了罢了，谁让哥哥一向心疼美人呢，给了你这个面子吧。 他上前一步，拉起了陆吉芙的说：“我已一入府，就好像来到了蓬莱仙境。” 陆吉芙被他握住小手，心里像小鹿乱撞，她没想到深世子竟然如此大胆，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她又很好奇表哥说的话，顾不得抽出自己的手问到：“深哥哥为何如此说？” “哈哈，因为我一下子看到你，你就是我的蓬莱仙子啊！”计弘深注视着她。 陆吉芙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来气了，他怎么能说出如此动听的情话。 计弘深看着陆吉芙微张着红润的小嘴，轻扯嘴角，低下头去。这么冷的天出门总要收点利息，如此可爱的美人，要不是不能娶妻，娶回家也不错。 就在两人深深迷醉之时，突然一声大喊：“有贼啊！” 混乱中有人用麻袋套住了计弘深的头，有人在喊：“揍他，大胆毛贼竟敢到侯府撒野！” 无数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了计弘深的头上、身上。 “都住手！”侯爷和大夫人带了人赶过来。 侯爷看着女儿问：“怎么回事？” 陆吉芙低着头不敢说话，她怎么说，如果说深哥哥约她相会，逼迫深哥哥娶她，以后会不会被王府的人看轻了？可是如果不这么说深哥哥被人当成了贼可怎么办？ 就在陆吉芙纠结的时候，最先发现贼的婆子跪下说：“侯爷、夫人，奴婢是院子里巡夜的，刚才见到有贼掐住小姐的脖子要抢她的发簪。” 吉祥和其他人也都赶了过来，她听完了菊香的回报，心里暗乐：何姨娘真是促狭，自己让她捉贼，底下人竟然能自动演绎出掐脖子抢首饰的戏，这样一来侯府会怎么处理呢？ 应该会为了面子把奸夫**凑成一对吧，这样以后才会更好玩。陆吉芙，我也算是你的媒人了。 火光下，露出了计弘深的脸，现在他帅气的脸被打成了猪头，里边还有菊香的功劳。 “深世子？！”侯爷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侯府世子。 他与大夫人对视一眼，心里都觉得此事麻烦了。 计弘深是齐王府世子怎么来侯府做贼，可是不是做贼，孤男寡女大晚上的...... 如果传出去，芙儿以后怎么嫁人！ 想到这，侯爷寒着脸道：“深世子请跟我来，齐王府要给侯府一个交代。” 松寿堂里，老夫人、侯爷、大夫人还有计弘深都在，陆昌萍也被人叫醒来到了松寿堂。 之前老夫人试探过女儿，知道想与王府联姻不太可能，可是发生了这档子事，再不可能也要试试。 她看了眼陆吉芙，心知孙女对他也有意，那老婆子这次就豁出脸面了。 “跪下，芙儿你和深世子为何半夜相会？”老夫人开始朝孙女发作。 陆吉芙看了眼母亲的表情，一咬牙说：“祖母，深世子给我字条让我月半十分和他在花园相会。” “陆吉芙，明明是你给我的字条。而且刚刚我也没对你做什么。” 计弘深看到侯府这个架势是要把他们往私情上按，这可不是含糊的时候。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屋子里还有你留的字条。”陆吉芙也急了。 她一个千金小姐要是被传做这种事以后还怎么嫁人，更何况本来也不是她做的。 “派人去把字条拿来。”侯爷对管事说。 计弘深说：“侯爷，劳烦管家去我那一趟，让寒烟把我那张字条给我送来。”他让管家过去有自证清白的意思，另一方面让寒烟来送也是信不过侯府。 侯爷看他这么说就让管家把事一起给办了，他看了老夫人一眼，要是真是芙儿给他写的字条，这次侯府可就丢大人了。 屋子里的人神色各异，今夜睡的最安稳的可能就是吉祥了。 她看完热闹，就早早回了弄柳院，见到了菊香，她问：“字条拿回来了吗？” 菊香把计弘深屋里的字条拿给了吉祥，吉祥一笑在灯下烧了字条，这下子计弘深没了证据，和侯府的亲事怕是跑不了了，心里估计也恨上了陆吉芙。 “不早了，睡吧。”吉祥对菊香说。 菊香不知小姐为何要促成陆吉芙和齐王世子的婚事，但是作为一个懂事的丫鬟，她按吉祥的吩咐，关灯睡觉。 寒烟没有拿来字条，侯爷看着从陆吉芙房里找到的字条，寒声说：“世子，此事齐王府必须给侯府一个交代，明日一早本侯亲自去王府讨个说法。明日天亮，你与本侯一起离府。” 陆吉芙低着头，当她听说父亲要去给她讨要说法时，眼底尽是喜色。 她要成为世子妃了。 35礼物 吉祥一觉睡醒后，菊香就来告诉她昨晚的结果。 一早上，侯爷就和齐王府世子骑马去了齐王府。世子说不清为什么那张纸条消失，也没答应迎娶陆吉芙，侯爷亲自去齐王府讨要说法。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候，侯爷露出满意的微笑上马离开了齐王府。 “父王，为什么让我娶陆家嫡女，她是我命定之人？”计弘深在书房里问计东盛。 齐王计东盛说：“昨夜相士跟我说你的红鸾星动，今日侯爷回来王府讨要说法。如此看来，你的命定之人就算不是陆家嫡女也是侯府与她关系亲密之人。” “孩儿不懂，为什么那么多勋贵家小姐不选偏偏选了这么个喜欢耍手段的人家，真的不是孩儿给她留了字条。自从父王交待让我洁身自好，孩儿一直不敢轻易沾惹女色，今天的事孩儿太憋屈了。” 计弘深现在心里堵得难受。他在花丛里打滚这么多次，头一次被花儿刺伤了手，明明是她来勾引他的，真是不知廉耻的女人。 “深儿，从你出生便天降紫云，相士说你是有大造化的，不过是个女人，只要对你有帮助便养在后院又如何，你不必为此烦忧。哈哈哈。”王爷看儿子委屈的样子大笑起来。 “天天说造化造化，你都是齐王了，我还能超过你去当个皇帝？”计弘深在心里嘟囔着。 “现在你还年少，一切以学业为重，两年后父王会把事情全都告诉给你。”计东盛正色对儿子说。 王府这头不提，宣平侯骑马回到了侯府。 老夫人、齐氏都在眼巴巴地等着消息。陆吉芙在房里也派了丫鬟一遍遍出来打探。 等大家看到了侯爷的笑脸，每个人的心里才都松了一口气。 “侯爷快坐，大清早就出门，快给侯爷上热茶。”大夫人唤着丫鬟做事。 “侯爷，齐王府怎么说？”老夫人问。 宣平侯喝了一口热茶驱散了早春的寒气。 他笑着说：“娘，事情办成了。” 老夫人听到侯爷亲口说出想要的答案，嘴里开始念起了佛。 “真是菩萨保佑，我们芙儿真是有福气啊，竟然能当上世子妃。” 大夫人问：“齐王府说什么时候下定？” “皇亲做事没有那么快，王爷说了两家先下小定，等到宗人府那边过完手续怎么也要初夏。玉梅，咱们和皇家结亲，你可要好好准备。” 说完，他又对老夫人说：“娘，您老人家经历的事情多，玉梅这边还需要您帮着掌掌眼。” 老夫人笑到：“这是侯府的大事，侯爷放心，我们肯定做的妥妥当当。” “娘。”齐氏开口说：“我前些日子病了一段时间，府里都是弟妹在操持，如今我病也好了，忙活芙儿下定也需要府里的对牌，您看是不是把对牌收回来放在我这比较方便些？” “这......”老夫人顿了一下，二夫人罗氏掌家后做的不错，之前齐氏留的一些窟窿也都被她填补上了，就这么下了她的管家权也有点说不过去。 “你身子不好，又要忙活芙儿的事又要掌家，再累坏了身子怎么办才好，总得有人帮你才好。”老夫人想了想说。 大夫人皱起了眉头，这还没几日，罗氏就把她手里的人打发了不少，一些位置都安插了自己的人，要是再等下去以后就算真管起家也怕要收拢很长时间。 她暗忖了一会儿，她怕时间再长这个管家权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要不就找个人帮忙？ 齐氏柔声说：“娘，芙儿也大了，要不我带着她管理府里事务正好也教教她。” 侯爷看着母亲和齐氏说话，平日里他都不管后宅的事，这次听到她们说起后宅管理，突然想到了二女儿吉祥。 大女儿命好当了世子妃，二女儿将来不知道能嫁个什么人家，要是白氏能结交些贵妇人是不是也能帮女儿多提供几个可选之人。 想到这，侯爷开口说：“母亲，白氏现在当了贵妾也可以帮助玉梅分担一些。芙儿和吉祥也都大了，玉梅也可以教教她们管家的事。” 眼瞅着女子学堂就要开学，吉祥作为皇后娘娘的门生也该给她一些体面，老夫人听了侯爷的建议点头应了。 齐氏虽然心里不爽，可是想到管家权终于从二房回到自己这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她才是正经夫人，让白氏做什么还不是她说的算。 白氏和吉祥在小院子里种花，还不知道白氏也获得了管事的权利。 白氏当了贵妾后，身边也多了伺候的人，吃食和衣饰都不过去精细不少，日子过得舒心了，她的脸色也不之前红润不少。 “白姨！”顾北辰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 两月不见，少年好似比过去眉眼锐利了几分。 “北辰，快屋里坐，有日子没有看到你了。”白氏看到顾北辰微笑着招呼到。 “二表妹也在啊，你们在干什么？”顾北辰问正在擦汗的吉祥。 “我和娘正在种蔷薇，等到夏天来了就可以赏花了。你办完事情啦？”吉祥见他回来，心情也松快起来。 进到屋里，顾北辰拿出身上的包袱。 “白姨，这是我在路上买的一些点心，送给你和二表妹尝尝。” 白氏笑着接了过来：“你可是有心了。” 三人聊了一会儿这两月府里发生的事情，顾北辰诚恳地恭喜着：“恭喜白姨和表妹了，有了这个身份在外也更便利些。听说二表妹考了榜首？” 吉祥笑着点头：“我也没想到呢，现在还觉得在梦中一样。” 几人闲聊几句后，吉祥送顾北辰离开白氏的院子。 “表哥，多谢你了，少川师兄人很好，这次能得榜首，他帮了我很多。” “师兄人很好？”顾北辰语气有些怪异。 他很快又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盒子说：“先不说这个了，这是送给你的贺礼。” 吉祥打开一看里边是一个莲花形状的珍珠项链。 “送给我的，表哥这个太贵重了吧。” 36胎记 “二表妹，这可是表哥的一片心意，你不要我会伤心的。”顾北辰用手捂着胸口，脸上露出伤心的表情。 吉祥瞬间脑补：寒风中，表哥搬砖的样子，他终于攒足了银子给她买了这条项链，想回报送给自己衣服送给自己温暖的表妹。 好叭，不能让表哥受伤，她还是收下好啦。 如果看到吉祥收下了项链，轻眨下眼睛，看来表妹比较吃软不吃硬，那他就当一个如海草一样柔软的男人好了。 “表妹，要不我也和你一起学武吧，我空有一身蛮力，也无用武之处，要是学了武功也能有个一技之长。” 吉祥继续脑补：表哥学武之后，搬砖也比过去更有力气了，一次多收三五斗粮。 “好叭，我问问少川师兄，你那份学费我给你出。”吉祥豪气的表示。 她现在可不缺银子，宋一针在军营里打响了名号，一手神针给不少伤兵解除了痛苦，成了名副其实的宋神医。 回春堂忙起来时，就连她也要去帮忙。 这一忙，银子也长出了可爱的小翅膀朝她飞来，再过一个月，在药铺里投入的就都回来了。荷包里有钱，她就打算帮帮这位寄人篱下的可怜表哥。 “那，太好了，我这就去找少川师兄。” 顾北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陈少川正在轻尘的伺候下吃着水果。 他听到声响，老气横秋地说：“辰儿，你可是回来了，想死......” “那就让师弟帮你活动活动筋骨。” 没等陈少川把话说完，顾北辰一拳探出，陈少川一个旱地拔葱弹身而起躲开了他的拳头，紧接着顾北辰的拳风又从他后背袭来。 陈少川一个铁板桥狼狈躲开后，嘴里喊着：“停！停！有话好好说！” “啊！别打脸！” “哦，好疼！” “我没有银子，银子都给师傅了……” 顾北辰黑着脸把他一顿揍，揍完舒服了。 舒服了，他把这次得的银票拿了出来。 “都在这了，省着点用。”幸好土匪藏的宝物让他找到了，要不然这趟的赏银都不够还债。 一想到师兄和师傅这两只吞金兽，他的拳头就有些痒。 陈少川小心地收起银票，每次都打他，其实他才花了十分之一好不好，其余的都叫老不休拿去了。 “对了，我跟吉祥说要和你一起学武。”顾北辰淡淡地说。 “你跟我学武？”陈少川撸起胳膊把自己被揍紫的地方怼到师弟眼前。 “要不是打不过你，我会受伤？你还要跟我学，当我白痴？哼，看在你是我师弟的份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还有，你要是在打我，我就......” 他看到顾北辰又扬起拳头，马上闭上嘴巴，心里还在嘀咕：我可不是打不过你，看你小让着你，哼！ “就这么说定了，在她面前我就是个只有蛮力不会武功的人。”顾北辰又叮嘱了一句。 “对了，你为什么不让我收她为徒，小丫头根骨很好。”陈少川看到顾北辰又举起拳头默默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他又嘴碎地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 “别动手，我不提了。”陈少川一个纵身跳到了窗外去。 第二天，吉祥再来找陈少川学武就看到了换好衣裳的顾北辰。 “表哥，今天我们一起学吧。”吉祥脆生说。 “好，我哪里不会你可要教我。” 为了表哥能多收三五斗，吉祥用了半个时辰在纠正顾北辰的拳法。 陈少川看着师弟扬起的嘴角，在心里鄙视他。女人是老虎知道不，你看看师父，现在天天出入花楼武功都退步了。 师叔一辈子孑然一身才达到了武学的最高峰，当个单身狗不香么。 察觉了师兄的眼神，顾北辰一眼凶光，吓得陈少川别过了脸。师弟看来是栽了，没救了。有了女人，连自己早就会的拳法都生疏了，他还是想个法子给他练点壮神醒脑的药吧。 女学定于三月初三开学，二月二十五，老夫人带大房女眷们去白云山拜佛，感谢菩萨保佑陆家两女考入女学。 这也是个由头，现下天气暖和路上的冰雪早就化了，侯府准备去白云山下的温泉庄子玩上几日。 吉祥作为主角这次也可以跟着去玩上一遭，就连白氏也跟着沾光。 乘了半日马车，终于到了白云山脚下的温泉庄子。这里四季如春，很多富贵人家都喜欢到这里拜佛。白云寺就在山下开了个温泉庄子，没想到庄子生意超级火爆，想要过来都需要提前很久预约才行。 侯府定了一个大院，院子里有几处小院，出门在外不能讲究太多，没法安排每位主子都有独立小院。老夫人独占位置最好的小院，大夫人和陆吉芙一个小院，吉祥和白氏一个小院，何姨娘则留在府里养胎。 每个小院景致不同，院子里都有一个小小的泡池可以容纳两三个人。 赶了一天的路，女眷们在老夫人的主院里吃完斋饭就早早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丫鬟已经给泡池里放满了水，玉甜和菊香服侍着吉祥和白氏进入泡池，还给她们在一旁准备了果子露和水果。 白氏笑着说：“娘算是跟你享福了，这个温泉庄子过去只听人说过还是第一次来。” 别说白氏，就连吉祥也只来过两次，前世她惹恼了老夫人后更是再也没来过这里。 吉祥用手拨着水，溅起无数水花，她感慨着：“真真是温泉水滑洗凝脂啊。” 她拿起琉璃杯到了一杯果子露：“娘，这个果子露是僧人们自己酿的，您尝尝。” 白氏在水中坐直身子，接过了吉祥递过来的果子露。 “娘，你的胸口怎么也有胎记？”吉祥惊讶道。 白氏看着吉祥胸口和自己一样的胎记愣在了那里。 “我记得你小时候没有胎记啊？”白氏没有回答吉祥的话，反问到。 “大概是在今年月事来了后这里才慢慢变成这样的。我看着怪好看的，像个凤凰呢。”吉祥笑着说，她没想到白氏的胸口竟然有个和她一样的胎记。 37身世谜团 白氏手一抖，杯中的果子露撒到了池水中散发出浓浓果香。 “娘，你怎么了？”吉祥看白氏脸色发白关心地问。 “这是厄运，孩子，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你胸口的胎记！”白氏抓着吉祥的胳膊尖声到，又用手指想刮掉那块胎记，胎记被她刮了几下发出刺眼的红。 白氏平时温温婉婉的，说话声音都很小，此时手劲儿大的吓人，把吉祥的胳膊、胸口都被她抓疼了。 “娘，娘！我答应，我答应您，没有人会知道的。”吉祥不断保证安抚着白氏。 等到白氏平静下来，吉祥才问：“娘，胎记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当年我娘就告诉我要藏好了，否则就有杀身之祸。后来，我们的寨子就那么没了。” 说完，她就哭了起来，吉祥看她肩膀一耸一耸，知道白氏心里难受，也不说什么，在背后抱住了白氏，默默安慰着她。 过了半天，白氏才停止了哭泣，她声音有些沙哑，不好意思地说：“娘让你扫兴了。” 白氏抬眼看着前方，目光空灵好似穿过了时空。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攻打寨子，后来你也知道我去了江南靠绣活为生。” “后来遇到了你父亲，本来以为可以在江南过平凡的日子，洞房夜当晚他就离开了。” “再后来，等你大了些，侯爷才找了来，接咱们娘俩回府。” 说到这里，白氏压低了声音：“吉祥，侯爷不是你亲爹。” 白氏的话把吉祥一惊。 “怎么可能，我要是不是爹的孩子，他怎么会来接咱们娘俩。”吉祥不相信地摇摇头，这才是白氏和侯爷不亲近的原因吗。 白氏贴在她耳边说：“成亲那夜，我没有看清你爹的相貌，但是他手背上有一块疤，侯爷手上没有。” 她的话一说，吉祥瞳孔一缩，竟然有此事。 “还有......” 白氏的声音小得连吉祥都听不清楚：“来到侯府后，侯爷从来没在我这里留宿。” “啊？” 白氏手疾眼快地捂住她的嘴巴：“小声点。” “这么说是真的？”吉祥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那我爹到底是谁？”吉祥追问到。 “我也不知道。”白氏摇摇头，她只知道那人手上有疤，其余信息就再也不知道了。 “那我爹，不，侯爷知道我亲爹是谁吗？” “我从来没敢问过。”白氏摸着吉祥湿漉漉的头发，爱怜地说：“我就想着，就这么把你养大，你有爹也有娘，生活无忧无虑，将来再嫁个好人家，娘这辈子就知足了。” “呵呵，你亲爹是谁重要吗？”白氏笑了起来。 这些话，吉祥在前世从来没有听白氏提起，就算白氏想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吧。 想到这，吉祥不由得恨起前世的自己，她娘为了她幸福，一辈子就窝在侯府，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她，她却把这一片真心狠狠摔在地上。 吉祥暗想：齐氏、陆吉芙，咱们的帐还没算完，我要和你们一点点算清楚。至于她爹是谁，既然白氏也说不出所以然，就当他不存在好了，反正长了这么大也没见他尽过当爹的责任。 泡了一次温泉，白氏把心底的秘密都告诉给了女儿，她看着吉祥欣慰地说：“吉祥，看到你现在这么出息，娘就是立刻死了也甘心呐。” 吉祥赶紧捂住她的嘴：“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你娘哪还是童子了。”白氏看吉祥紧张的样子笑着说。 “那娘也不能扔下我，你要看着我出嫁，还要抱外孙呐。”吉祥脸上带着笑，心里却如阴霾密布。 白氏按照前世的算法，再有两年就病逝了。她刚才摸了摸她的脉搏，好像有心悸的问题。 吉祥跟着宋一针学医，只是她专攻的不是救人，而是怎么用毒杀人。 等到回京，还是要请宋一针帮白氏看看，尽早调理。 第二天一早，丫鬟回来喊她们起来，要在太阳升起前到白云寺拜佛才最灵。 睡了一晚，吉祥精神抖擞，她扶着白氏出了门。 女眷们平时不怎么锻炼，走走停停的爬山，总算是在太阳升起前到了白云寺。 可能是昨晚把心中藏着的秘密告诉了吉祥，今天白氏嘴角始终带着微笑，到了寺庙后也兴致勃勃地观赏着寺庙的景色。 女眷们烧香拜佛，老夫人添了香油钱又去抽签。 “上上签啊！”费嬷嬷把掉在供桌前的签递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笑着对两个孙女说：“这可是个好兆头，你们入了女学还需勤学善思、广交良友。” 吉祥和陆吉芙都屈膝说：“孙女谨遵教诲！” 做完正事，大家都在寺院里赏玩春景，过去吉祥总跟在陆吉芙身后，现在陆吉芙根本就不想看到她，一听老夫人说大家可以四处转转，立刻领着丫鬟离开了。 吉祥带着玉甜她们也在寺庙里闲逛。 三人来到寺庙后山，阳光透过朝霞照在吉祥的脸上，让她看上去像仙人下凡一般。 “阿弥陀佛！”一位老僧站在树下，朝她双手合十，嘴里念诵着佛号。 “大师好！”吉祥双手合十还礼。 “老衲昨日夜观天象，紫薇星动，紫气东来。”老僧对吉祥说。 “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等晓风吹。小施主，待到那时，莫忘慈悲。” 老僧说完再行一礼，飘然而去。 “小姐，老和尚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玉甜等他走后拉着吉祥的袖子问。 菊香也疑惑地看着老僧离去的方向，老僧最后说的诗好像是说一名女子要去赏花，可是诗中充满了霸气，好像做诗人才是天地间的主人，他是在说小姐吗？ 吉祥摇摇头，对玉甜说：“莫管他，这些人总是神神秘秘，说话留一半藏一半，你家小姐我可没那份闲情去赏那劳神子花。” “是呀。小姐要赏花现在什么花没有，哪里还用等，嘻嘻。”玉甜听完吉祥的话跟着笑了起来。 38开学 侯府女眷们拜完佛乘坐马车回了侯府，虽然拜佛只在庄子住了一夜，但是对于常年待在后院的女眷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娱乐了。 回到侯府，众人也都忙碌起来，大夫人忙着准备陆吉芙她们开学的穿用，还有陆吉芙下定用的衣饰，再加上管着后院大小事务，几天功夫人就瘦了一圈。 没有法子，她让白氏管起了府中的洒扫，这也是最没权利又有责任的活儿。白氏没说什么，顺从地接了过来，倒也管得有模有样，看到白氏有了权，她在侯府中的地位又高了一些。 到了开学那一日，陆吉芙和吉祥又上了马车去玄武大街，这一次玄武大街上依然热闹，只是马车没有上一次那么拥挤了。 马车停在了拦马石，陆吉芙和吉祥下了马车。 “吉芙！”一个高额头的姑娘向她喊到。 “芳菲，你也考上啦，以后咱们就有伴了。” 田芳菲是工部五品郎中的女儿，她父亲正好是宣平侯的下属，所以她看到陆吉芙十分热情。 两人走到了一处，吉祥跟在她们身后也朝女子学堂走去。因为当时两人不是一个考场，田芳菲也没见过吉祥。 她悄悄问陆吉芙：“跟在你身后的是谁，是来送你上学的吗？” 陆吉芙听到她提起吉祥，就面色不豫地说：“家里的庶妹，现在她姨娘当了平妻，她也成了嫡女。” 说完，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满是嫡女被庶女欺负了的辛酸。 这一叹气，田芳菲也感同身受，她父亲新纳了一个小妾，那小妾极有手段，没出一月，她和母亲在府里的地位就大不如前，要是那个小妾被提为贵妾，她是不是也要像吉芙那么可怜。 想到这，她看着吉祥一跺脚，拉着陆吉芙快速往前走甩开了吉祥。 吉祥翘起嘴巴，看来这个嫡姐又在背后说她坏话了。不过她才不在乎，吉祥跟在她们身后施施然地往前走着。 到了门口，陆吉芙拿出了女学的入学证件，一块精致的白玉腰牌。田芳菲也把自己的腰牌拿了出来。 门口的女官验视后让两人进了学堂。 田芳菲走进门后，看着陆吉祥也跟在她们身后往里进，心想这个小妾养的太不要脸了，竟然不拿腰牌就混了进来。 她提高声音说：“你送吉芙到门口就行，怎么还进门了。” 田芳菲又对核验身份的女官说：“大人，此人没有腰牌，她不是我们女堂的学生，您不能让她进来。” 她说完话后就去看已经迈进门槛的吉祥，她想从吉祥的脸上看到难堪和羞愧，女堂里只认腰牌，没有腰牌谁也不让进。 吉祥听完话没有理她，继续往里走。 “你怎么回事！”田芳菲忍不住回来阻拦她。 这时那名女官才反应过来：“你在干什么！”这声低喝不是朝着吉祥，而是朝着田芳菲。 田芳菲愣在了那里，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手都气得抖了起来，她指着吉祥问：“为什么让她进来！” “她是皇后娘娘的五个门生之一，女子学堂入学考的榜首，这五人进学堂不需要腰牌。你是在质疑本官的公正吗？”女官板起面孔。 “这一次念你初犯，不知者不怪，本官不与你计较，若有下次取消学习资格。” 女官说完再没有去看田芳菲，而是微笑着对吉祥说：“陆小姐的剑舞本官现在还记忆犹新，您是皇后娘娘的门生，女子学堂没有人敢对你不敬。” “多谢大人了，我定会好好学习，配得上榜首身份。”吉祥屈膝对女官说。 田芳菲咬着嘴唇，感觉牙齿上都传来血腥的味道，她怎么会是榜首！她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被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不知道该恨谁，她看到了站在不远的陆吉芙，田芳菲心里的火腾的一下点燃了。都怪她，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妹妹是榜首却不告诉她，让她在这丢这么大人。 田芳菲想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因为侯爷是她爹的上峰，她也不敢朝陆吉芙发作，狠狠一跺脚，低着头跑进了学堂。 看田芳菲哭着跑了，吉祥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好像跟她没关系吧，她自始自终都没说什么。 陆吉芙尖声到：“你少得意，咱们走着瞧，哼！”她一甩手帕也走进了屋子。 看到她的样子，吉祥表示自己心情很好。她也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学堂。 刚走进学堂，就看到里边摆了三十套桌椅，最前边五张桌子明显比后边的宽大一些。 “姐姐，我在这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吉祥一看原来是七七。 看到七七也考上了，她笑着走过去：“七七，能看到你真好。” 七七指着她座位前边的桌子说：“姐姐，你坐这里，这五张桌子是给前五名准备的。” 怪不得看上去有些不同，吉祥听了七七的话就坐到了她前边的桌子。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学堂，前五张桌子也都被人坐满了。 坐在后边的女孩子们在小声议论着前五名的出身，吉祥也在听着七七告诉她的消息。 坐在最左边的是吏部尚书的孙女孙云仙，在考场上反弹琵琶惊艳全场，今年十二岁。她旁边胖乎乎的小姑娘是郭传卢的女儿，郭静澜，画得一手好工笔。 “那个是谁？”吉祥指着坐在最右侧也是整个女堂里最美艳的姑娘问。 七七压低声音说：“她呀，她姑妈是宫里的马贵妃，她爹倒只是一个普通四品小官。啧啧，听说她爹想把她送到宫里，咱们离她远点。” 吉祥看着马姑娘目下无尘的样子，她也懒得过去搭话。 “嘿，你就是榜首陆吉祥吧？”坐在吉祥旁边脸上有几粒雀斑的姑娘问。 吉祥微笑说：“我就是，你是哪家的？” 那姑娘一笑，脸上的雀斑显得她格外可爱：“我叫钱多多。”她话音刚落，学堂里就响起了女孩们的笑声。 “不愧是钱老抠的孙女，名字都叫钱多多，哈哈！”不知道谁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学生们都哄堂大笑起来。 39放学 七七也低声笑起来：“钱多多你别恼，谁叫你爷爷总克扣她们家人的俸禄。” 钱多多脾气很好，听着七七说完也不恼，软软地说：“爷爷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大夏么。” 吉祥点头说：“钱多多是个好名字，谁不喜欢钱多。” 钱多多听了高兴得就差摇起尾巴：“对吧对吧，爷爷也是这么说。吉祥，你真好。” 说话间，先生进了学堂，第一课大家互相自我介绍，一般都说年龄多大、叫什么名字，来自哪家，平日里喜欢什么消遣。 轮到马小姐的时候，她高扬着头说了一句我叫马思思，就坐回了原位。 “你们说，她什么时候入宫。”钱多多凑过来对吉祥和七七问。 七七说：“我父，我腹中思忖着皇帝不一定会喜欢这样的美人吧。” “怎会，她长得多好看。”钱多多有些羡慕的说。 “你长得也很好看呀。再说了，皇上在皇宫里什么美人没见过，要想获得皇上的宠爱还得有其他过人之处。” “吉祥姐姐说的对。皇宫里可容不下一个小主的脾气，就算得宠的主子发小脾气都是为了给皇帝增加乐趣的，她那么傲在进宫可不好过。”七七说。 钱多多问：“七七，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就你没介绍是哪个府，家里有贵人在宫里吗？” “哦，哈哈。”七七干笑两声：“有啊，有啊，不过多多你就别问了。” 虽然七七最后也没说自己是哪家的，不过并不影响姑娘们的情谊，吉祥、七七和钱多多很快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等到下了课，女官又来宣布一个重要的消息，考试的前五名近期可以进皇宫拜见皇后。 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事，其余几位都很郑重的点头，就连马思思也收起了一脸傲色。 下了课，小姐们上了各家的马车。 吉祥看到走在前头的陆吉芙，慢慢朝着侯府的马车走去。 她看到马车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表哥？”竟然是顾北辰站在那里。 “大表妹、二表妹，好巧啊，没想到遇到你们放学。”顾北辰热情地打着招呼。 陆吉芙翻了个白眼：“癞蛤蟆。”说完抬腿准备上马车。 顾北辰好像被她的话伤到了，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吉祥心里一疼，她快步上去拽住陆吉芙的腿，一下子把她掀到地上。 “陆吉祥，你又发什么疯！”陆吉芙尖着嗓子喊着。 吉祥半蹲下身子，一字一句地说：“顾北辰是在我们家做客的表哥，你要是不懂礼貌，以后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你粗俗、野蛮！” “你就这么对皇后娘娘的门生说话，我的榜首是娘娘选出来的，你要是不服，我进宫的时候自会向皇后娘娘禀报。”吉祥一字一句地说。 “我，你......”陆吉芙气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女子学堂不让带丫鬟进入，所以今天两人都是自己来上学，没有丫鬟帮忙，陆吉芙使了半天劲才从地上爬起来。 她沉着脸，知道自己不是吉祥的对手，心里暗想：等我当上了世子妃，我再和你算总账，到时有你好看的。 “表哥？”吉祥收拾了陆吉芙，然后看向顾北辰。 “你头一次没带丫鬟，这个包袱很沉吧，我帮你拿。”顾北辰伸出了手。 吉祥自己完全可以把包袱放到马车上，可是刚才陆吉芙骂过他，她要是再拒绝了，表哥会不会认为自己也瞧不起他。 她想到这里，就把包袱给了顾北辰，顾北辰把包袱背在肩膀上，然后对吉祥说：“二表妹，我扶你上马车。” 吉祥点点头，乖乖地扶着他的胳膊上了马车，等她坐稳后，顾北辰才把包袱从肩膀上拿下来，小心地放到她的座位旁边。 “好啦。”顾北辰说。 他看到吉祥乖乖的样子，有一种冲动想把她揉进怀里。 “二表妹，东西给你放好了，我先走了。”等了半天没见吉祥邀请他上车，顾北辰只好告辞离开。 看到他有些萧瑟的背影，吉祥心里一软，温声说：“表哥要回府吗，不如一起走吧。” “好呀。”顾北辰转过身子，满面笑容。 他虽是表少爷，也不好和表妹们同坐一辆马车，所以他坐在了车夫旁边的位置，偶尔回过头和吉祥说上两句话。 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丫鬟们扶着小姐下了马车。 玉甜把吉祥从头看到脚。 “你干嘛那么看我？” “小姐头一回自己出去，奴婢一直担心呢。”玉甜说。 吉祥想问，我自己去宋一针那里也没见你怎么担心呀。为了不打击这个越来越贴心的丫鬟，吉祥在路上就给她讲了学堂里的见闻，看着玉甜眉飞色舞的样子，估计一会儿就要去跟她的小姐妹炫耀去了。 回府后，陆吉芙因为和齐王府议亲，所以整个下午她都要和冯嬷嬷学规矩，其他人则自己随意。 吉祥每次都跟着陆吉芙一起练习，冯嬷嬷喜欢她肯吃苦的样子，私下里给了她不少指点。 学完规矩后，吉祥有时候会去宋一针那里学习，要不然去聚福银楼。 现在聚福银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上次老夫人带着簪子去和老姐妹一起打麻将，要不是她护着簪子，她的新发簪差点儿被老姐妹拔下来抢走。 后来见她护着不给，老姐妹就跟她打听簪子是哪家做的。老夫人这回可好好出了一次风头。 她卖足关子后，才告诉她们聚福银楼的位置，当天王掌柜就把裸簪销售一空。 每一家都带了自己珍藏的宝石让银楼给她把宝石镶嵌到发簪上。聚福银楼光是手工费就赚了一笔。 等到发簪做好后，在京城里迅速掀起流行风潮，虽然有仿制者，但是聚福银楼作为第一家，依然接订单接到手软。 王掌柜的八字胡每天都笑到飞起，尤其是吉祥还把配套的项链图纸给了他，王掌柜和少东家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吉祥刚准备出门，玉甜来告诉她，有人给自己送了拜帖，好像被大夫人扣下了。 40请帖 吉祥一听，对玉甜说：“帮我穿戴上，咱们现在去大夫人的院子。” 没想到大夫人竟然扣下别人给自己的帖子。 她走进大夫人的院子，远远就听到了陆吉芙的笑声，不用想肯定是她在里边捣鬼。 吉祥想了想对玉甜说：“先回去吧。” 在玉甜心里，小姐出马无往不利，这次怎么刚走一半就回去了？ 小丫鬟看着她们离去，赶紧去禀报了大夫人。 大夫人看着手里的帖子：“就写个七七，也没署名哪个府，一看就是不上台面的。” “娘，这次她气得肝疼也没用，哈哈。”陆吉芙心里畅快及了。 在怎么样，吉祥也算是大夫人的女儿，如果大夫人不许她见客，她也没有办法，而且也没处说理。这就是为什么家里的庶子庶女都得巴结着嫡母的原因。 大夫人把帖子撕成碎片扔到了纸篓里。 她温声教着陆吉芙：“芙儿，你现在与世子有了婚约，不要去和那个丫头一般见识，不能让她那个瓦块伤了你这个宝贝的玉瓶。” “有什么事，娘会帮你出气，就像今天这样，她找了老夫人都没用，只要她叫我一声母亲，就得让我管着。” “还是母亲最好，等以后我成了亲一定让母亲享福。”陆吉芙说着把头靠在了齐氏的肩上。 吉祥回到弄柳院，对玉甜说：“让二子去打听一下，是谁送来的帖子。” 玉甜看她有些不高兴，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玉甜过来回报，说是请帖是叫七七的姑娘送来的。 吉祥想着能来给她送请帖的不外乎这几个人，知道是七七送来请帖，她准备明日再去问七七请帖上写了什么。 但是齐氏用这个给自己找茬儿，有些事还要快些决定了。 到了第二天，吉祥到了学堂，七七嘟着嘴说：“姐姐，你昨天怎么没回我的帖子？” 吉祥给她解释了原因，又问：“七七，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七七眼睛转了转：“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过几天我去做客姐姐欢迎我吗？” “你能来我当然欢迎，可是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怕委屈了你。以后有事找我就去回春堂送口信吧，会有人把口信告诉我的。”吉祥委婉地拒绝了七七做客的请求。 七七好像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笑着说：“姐姐欢迎就好，那么咱可就说好了，过几日我就去侯府做客。嘻嘻。” 吉祥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心想不行的话自己去求求老夫人。 等学堂放了学，马思思走了过来，她双手插着腰，用鼻孔对着吉祥说：“陆吉祥，我上次不过一时大意输给了你，这次去皇宫我要向皇后娘娘证明我才是榜首。” 说完，马思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学堂。 “真是莫名其妙。”吉祥一头雾水。 钱多多凑过来说：“她考的是第二名，一直不服气你在她前边，所以想在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和你比试，吉祥你可别输给了她。” “哦？竟有此事，多多，帮我告诉她，想让我跟她比试，拿钱来，没有银子谁搭理她。” 钱多多眼睛里冒出了亮光：“吉祥，真有你的，我觉得你才像我祖父的孙女。你等着，我保管给你办得妥妥的。”说完，她就兴奋地朝着马思思追去。 等吉祥再次回到家中，她练完规矩就去了回春堂，宋一针看到她，笑着和她打招呼。 “二小姐，你来的可真勤，今天还要学习吗？” “要的。”吉祥点头，说着就直奔放药的屋子。 宋一针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着头，他也弄不明白一个好好的千金小姐为什么那么有兴趣去学用毒和用针杀人。 吉祥一开始想拜宋一针为师，可是宋一针听了吉祥想学怎么用毒死活也不收这个徒弟，后来吉祥软磨硬泡才答应教给她，不过他不会承认吉祥是他教的。 “这个是乌头，气微，味辛辣而麻舌，过量服用使人恶心呕吐、腹泻、头昏、眼花、全身发麻，呼吸困难。”宋一针拿起乌头来对吉祥讲解着，有时还会让她尝一尝。 “二小姐，你跟我学医不好吗，你看你记这些药的习性特征这么快，跟我学医一定能成为一代名医。”宋一针忍不住又劝到。 “老宋，你当你的治病神医，我当我的要命毒师，好啦好啦，我心意已定别劝我了。” 等到吉祥学完回府，老夫人让人叫她去松寿堂。 松寿堂里，大夫人、二夫人和陆昌萍以及各自子女都在，大家都是一脸的喜色。 看到吉祥进来，老夫人招她过去坐好。 “吉祥啊，咱们侯府可有一件大喜事。”老夫人笑着说。 “祖母，什么喜事啊？”是世子来下定了吗，日子好像对不上，吉祥心里暗想。 大夫人说：“还不是你姐姐有功，与齐王府联姻，现在入了皇后娘娘的眼。” 竟然还有此事？吉祥一脸疑惑。 老夫人说：“皇后娘娘懿旨，听说侯府春景好，公主初五要来咱们侯府赏春，指名要侯府小姐相陪呢。” “肯定是因为芙儿和齐王府联姻的事，要不侯府春景也没有名气，皇后娘娘更不会特意说让芙儿陪伴。”大夫人说。 二夫人插嘴说：“大嫂，话不能这么说，也许是公主想见蓉儿呢。” “那你怎么不说是皇后娘娘想见吉祥呢。”齐氏没好气的呛了二夫人一句。 上次抢她管家权，现在还来抢功劳，也不看看你女儿什么样。 二夫人说：“话可不能这么说，吉祥还是榜首呢，没准儿娘娘就是想看看榜首什么样。” 虽然二夫人也觉得不可能是因为吉祥，但是只要能给齐氏添堵就行。 “好啦好啦，小辈们都在呢，你们俩成什么样子。”老夫人不悦到。 “都打起精神来，咱们侯府这次赏春宴肯定会来不少人，你们俩好好配合不能出一丝差错。” 大夫人见老夫人发话，也不敢再和二夫人争辩，两人齐齐应声，开始分工，准备宴席。 41赏春宴 公主要来宣平侯府出席赏春宴的消息一传出来，凡是能和侯府有关系的人家都纷纷来讨要请帖，一些没有关系的也拐弯抹角找人帮忙。 这样粗粗一算，那天能有上百人来侯府。侯府上下都忙碌起来，平日里不开的偏院都要让人收拾出来，这些人吃饭的器皿也要清洗干净。 公主要来赏春，那么花园里还要准备一些应景的花儿，下人们迎客的新衣也要置办好。 陆吉芙负责陪伴公主，其余小姐们也要备好新衣去招呼其他宾客…… 大夫人整个人忙到飞起，不过一想到芙儿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便觉得一切努力都值得了。 侯府的赏春宴，竟然接到了户部尚书府上的拜帖，侯爷下差回府也一脸喜色，破天荒的在大夫人院子里准备一桌晚餐。 他举起酒杯说：“玉梅，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今日工部尚书对我的工作给予肯定，他还特意提了这次找钱尚书要银子，钱尚书竟然痛快地拨了，钱尚书还特意提到了咱们府上的赏春宴。同僚们也在跟我打探能不能前来参加。” “哈哈，为夫这一天都被人捧着，玉梅，都是你的功劳，你养了一个好女儿啊。” 齐氏也笑盈盈地端起酒杯：“还是芙儿争气，夫君也都靠你给芙儿谋了这么一桩好婚事。” “钱尚书府上今日下了拜帖呢，侯爷这么一说，妾身明日给她们亲自写请帖。” “哈哈，好，玉梅，再陪为夫喝一杯！”侯爷畅快地笑了。 ...... 学堂里，钱多多小声说：“吉祥，我也要去你们侯府参加赏春宴。爷爷同意了。” 七七眼睛转了一圈，她心里好纠结啊，要不要告诉她们自己就是公主，本来只是想去好朋友府上做客，没想到变成了轰动全城的大事，而且她们知道了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自己吗？ 可能看到了七七脸上的表情，钱多多同情地说：“七七，你家里能拿到请帖吗？” “其实...我.......”七七刚要说出自己的身份，钱多多拍着她的肩膀说：“这样吧，我带你进去，凭着爷爷的脸面，侯府肯定不会拦着。你说呢，吉祥？” 吉祥点头说：“这样也好，等你们过来，就到我的弄柳院玩吧。” “能带我们出府吗？”钱多多小声问。她听着吉祥有医馆还入股了银楼，心里痒痒的，这次有了机会，她也想出去见识一番。 “这个......”吉祥犹豫了，那天那么多贵女在侯府，自己不一定能抽出时间。 七七一听来了精神：“就这么办，我带着暗卫，咱们出去玩，遇到坏人让暗卫打他们。” 阴影处的暗卫觉得自己心好累。 一直到放学，七七也没有机会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想了就当到时给姐妹们一个惊喜吧，然后自己再好好赔罪就是了。 女子学堂每逢五、十休沐，初五这天恰巧是休沐日，所以侯府的宴会陆吉芙和吉祥都不用请假。 老夫人给陆吉芙安排的任务是招待公主，陪公主吃好玩好，二夫人则帮陆吉蓉抢到了招待钱尚书孙女的重任。 至于吉祥和吉茹则是在冯嬷嬷的带领下应酬普通人家的小姐。 二夫人看了一眼陆吉茹：“母亲，吉茹胆子小，没经过大场面，要不就让吉祥陪着她吧，小姐们就劳烦芙儿和蓉儿辛苦些。” 老夫人看着畏畏缩缩的陆吉茹，皱起了眉头，这个庶女真是不上台面。 大夫人说：“要不就让她们在后头帮忙，不露面就行。” 吉祥无所谓自己在哪，反正她也对应酬不感兴趣，她说：“要不让妹妹在我的弄柳院吧。” 老夫人本有心让吉祥也在贵人们面前露露脸，听她这么一说，老夫人说：“这样吧，等到宴席开始你们俩出来露个脸。” 陆吉芙一听吉祥没法抢了她的风头，高兴的笑了，她和陆吉蓉对视一眼，这回可是她俩的好机会。 转眼就到了宴席那日，侯府的仆从们都一早换上了新衣，精神地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宾客们陆陆续续上门，老夫人陪着老封君们，大夫人和二夫人在招呼着各家当家夫人，因为公主还没到，陆吉芙和陆吉蓉一起招待各家小姐。 “瞧瞧你们家吉蓉多好，我都想给她说亲了。”一个梳着高髻的贵夫人说。 “刘夫人，我的消息可不你灵通，小梅，听说芙儿要定亲了。”说话的是齐氏娘家嫂子。 齐氏满面笑容谦虚着说：“哪里呢，现在八字没一撇，等定下来了再请各位吃酒。” 其他夫人一见齐氏的样子就知道真有此事，而且这门亲事应该还是相当满意，就开始七嘴八舌地打探起来。 齐氏虽然口风很紧，但是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户部尚书夫人携女驾到。”女管事快步走到大夫人跟前说。 齐氏跟身边几位夫人告罪一声，赶紧出去迎接。 之间一个一脸和气的贵夫人领着钱多多出现在了门口。 “见过钱夫人。”齐氏、陆吉芙、陆吉蓉给钱夫人见礼。 齐氏又把陆吉芙推出来：“这是小女芙儿。”然后又介绍了陆吉蓉。 对钱多多说：“钱小姐，就让芙儿和蓉儿陪你在这里玩吧。” 哪知钱多多左顾右盼，娇声问：“吉祥呢，我是来找吉祥的。” 钱夫人宠溺地看着女儿，对齐氏说：“陆夫人，多多说在府上结识了一个好姐妹，麻烦您让人带多多去找她吧。” 齐氏虽然心里不满，不过好在是陆吉蓉负责此事，钱多多愿意去找吉祥，二夫人使了半天劲做了白工，她还是可以看到的。 想到这，齐氏堆起笑容：“这样吧，钱小姐先和蓉儿到院子里，我这就差人去把吉祥叫来让她招待钱小姐。” 说完话，她叫来丫鬟吩咐她去喊吉祥。 远远的，齐氏看到了明黄色的皇家马车，是公主殿下到了。 这一下钱夫人也不着急走了，和她一起等在门口迎接公主驾到。 42溜出去 马车停稳，一个太监跳下马车迅速的趴在马车旁，马车的车门打开，两个宫女从车上下来侍立在车门两侧。 一双穿着红色绣鞋的小脚踩在了太监的背上，在宫女的搀扶下，小脚的主人稳稳地走下马车。 “臣妾参见公主殿下。”大夫人和钱夫人带着女儿们赶紧行礼。 “免礼，大家都起来吧。”一个充满了灵气的声音响起。 钱多多随着母亲起身，抬头。 眼前的公主怎么会是七七？ 大夫人说：“您就是宝如公主，果然风姿绰约，仪表不凡呐。” “七七？”陆吉芙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无理！”一名宫女呵斥道。 “殿下是皇上最心爱的七公主，七公主的小名也是你能喊的。” 陆吉芙张了张嘴，半天没挤出一句话。 “怎么是你？”钱多多脸上的雀斑都好像变成了一个个小问号。 前一秒还是仪态万方的宝如公主，下一秒就变成了小意的七七。 她拉着钱多多的手说：“多多，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宝如公主————”钱多多刚开口，七七打断了她的话：“你也要和我生份了吗，多多你不是外人，叫我七七吧。” 陆吉芙咬着牙，就我是你嘴里的外人吧。 “哈哈！”齐氏赶紧出来打圆场：“宝如公主，既然您和芙儿认识，就让她来陪您吧。” 七七撇撇嘴：“我又不是来找她的，吉祥呢？” 不顾齐氏的脸色，七七捂住嘴笑着说：“多多，咱们不告诉吉祥我的身份好不好，就说我跟你混进来的？” 钱多多听了两眼晶亮的跟着直点头。 “你们俩在干什么？”吉祥的声音从钱多多背后响起。 原来小丫鬟去喊吉祥出来迎客，在花园里没见到钱多多，吉祥就到大门口来寻找了。 “七七，是多多领你进来的？”吉祥说话间看到了皇家马车，她赶紧伸手把七七拉到一旁，小声说：“公主来了，咱们快让开。” 她心里想着七七估计是哪个小官家里的庶女，一旦冲撞了公主，家里饶不了她。 “放手！什么人敢来对宝如公主拉拉扯扯！”七七身后的宫女出来拦住吉祥。 七七冷下脸，训斥到：“本宫的朋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说话。” 平时看着七七古怪精灵，可是她一板起脸来那名宫女被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罪。 接着吉祥用手指着她：“你是公主？” 七七弯着眼睛笑到：“姐姐，人家想到你家里玩，我的帖子被扣了，只好让母后下旨了。” “大夫人，大夫人！”吉祥回头一看，齐氏晕过去了。 私扣公主的帖子，拒绝公主上门，齐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两眼一翻，交给别人解决吧。 没了碍事的大夫人，吉祥对七七说：“那你们来我的弄柳院？” 七七和钱多多一起点起了头，她们才不想和那些小姐们在花园里戴着假面寒暄呢。 老夫人那边得到了公主驾到的消息，一听宝如公主和尚书的女儿都是为了吉祥而来，那些耳朵尖的老封君们都跟她打听起吉祥来，更有不少人说起了家中适龄的男孩。 老夫人也没有想到吉祥在女堂里交游如此广阔，竟然分别得到了公主和尚书孙女的青睐，在心里不由得对吉祥刮目相看。 现在吉祥去陪着公主和尚书孙女。陆吉芙和陆吉蓉都闲了下来。大夫人晕倒，不能主事，老夫人便命二夫人和领着这两位小姐招待上门的客人。 七七她们来到弄柳院，吉祥大大方方地向两人介绍着自己的小院子，丝毫没有因为院子寒酸而感到窘迫。 七七和钱多多也好奇地打量着弄柳院，看到院子里吉祥练武用的木人，钱多多瞪圆了眼睛：“吉祥，你怎么什么都会，快教教我！” 吉祥教了两人几个招式，七七看到大家还和以前一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虽然嘴里说着不担心被区别对待，可是她在心里早就把这两人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害怕自己的小马甲掉了后看到两人如其他人一样谄媚的样子。 “吉祥，咱们出去玩啊，我带了暗卫。”七七又变得活泼了起来。 “你瞒着我们，才不和你出去！”钱多多插着腰，装出一副厉害的模样。 “可不，相处这么久还瞒着我们。多多你说怎么办？”吉祥也插起了腰。 “要不，就罚她出门请客？”钱多多笑了起来。 “哈哈，就这么办。”吉祥也笑了。 七七跑过去瘙痒：“叫你们合伙欺负我，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闹成一团，闹够了，七七摇着吉祥的胳膊说：“姐姐，说好了要带我出去的，咱们快走吧。” 吉祥想了想，点点头。就见三人换上男装，鬼鬼祟祟溜去了客院。 侯府的赏春宴大门、后门都看得很紧，想偷溜出去太难，吉祥准备带着她们从客院的边门出去。 果然边门没人守着，三人赶紧跑了出去。 “自由啦！”钱多多忍不住喊了一声。 偷溜出府，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简直太刺激了，现在她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现在我们去哪？”钱多多问。 吉祥熟门熟路地雇了马车。 “我们先去回春堂，那边有个铺子里边卖的炸年糕特别好吃。” 三人到了回春堂，吉祥没告诉宋一针这些人是谁，她直接领着两人去了放药草的库房，然后把自己配的驱虫解毒的香包拿出来送给两人。 “好好闻，谢谢姐姐。”七七拿着香包笑眯了眼睛，这是姐姐的店铺，姐姐真能干，七七打心底里越来越爱这个姐姐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与吉祥的羁绊远不止手帕交这么简单。 三人正说着话，就听见门外响起一个大嗓门的女声。 “宋神医，俺家妹子同意了。我跟你谈谈俺们家条件。” 三人一听有热闹，就赶紧走了出来。 宋一针看到吉祥出来，脸上有些尴尬，他说：“陆小姐，她是后巷布鞋店的大婶，那个，我和她女儿......” 宋一针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抹红。 43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宋一针自从当了回春堂的坐堂大夫，虽然手有残疾，也被不少人家惦记上了。 回春堂的生意好啊，背后还站着侯府，谁家姑娘跟着他，以后享福呢。虽然宋大夫年纪有些大，可是年纪大怕什么，年纪大才会疼人哩。 这不，前些天宋一针和吕家姑娘偶遇闲谈两句后，这位吕大婶就亲自跑来给自家闺女做媒了。 她看宋一针害羞，心知此事有眉目，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盘腿开始说了自家的条件。 “小宋呐，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拉扯她长大不容易啊。俺们家条件不好，婉娘还有个弟弟。彩礼方面，俺们要五百两银子，三百两给她弟弟盖房娶媳妇，另外你把这回春堂也送给婉娘，在准备十样足金首饰，你看怎么样？” 吕大婶话一说完，宋一针的脸由红转白，他张了张嘴，半天才说：“这...这太多了吧。” “多？”吕大婶朝地啐了一口：“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一个半残，俺们黄花大闺女嫁你这个价都是便宜你，过这个村没这个店。” “你这是抢劫！”宋一针脸气得通红，可是他又想不出话来反驳，他的嘴太笨了。 宋一针看了眼吉祥，见吉祥没有笑话他的神情，这才把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饶是这样，宋一针也气得胸口激烈起伏。 吉祥见宋一针被吕大婶气得够呛，忍不住开始护短。 她走上前对吕大婶说：“我是回春堂的东家，这位大婶，我要说句公道话。” “京城普通人家彩礼不过百两，你要五百两，脸怎么那么大？” “再说了，你拉扯你女儿长大不容易，那是你夫婿造成的，跟宋一针有什么关系，他没义务给你家扶贫。另外，给他弟弟三百两盖房娶媳妇，按照我们生意人来说，他才是你儿媳的大股东。要不你看让她弟媳每月给单数跟老宋睡，双数跟她弟弟睡？” “哈哈哈！”七七笑得都要打嗝了。 吕大婶的脸又青又红像开了酱油铺子，这姑娘年纪轻轻说话怎么那么损！ 钱多多小声念叨：“吉祥，让宋大夫娶她弟媳多好，平白少了二百两，这叫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哈哈哈哈！”吉祥揉着肚子：“夺笋呐，熊猫听了都不干。我的肚子哎，多多，你这嘴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你呀就是钱小抠。” 宋一针听到两位小姐说完，心里的憋屈一扫而空。 吕大婶丢了面子，又骂不过人家，扑过去就要来撕两人的嘴。 还没等她过来，宋一针拿出了银针，吉祥撒出了药粉，而比她们更快的，一个黑影闪过，啪啪两声，吕大婶的脸就肿了起来。 “杀人啦！”吕大婶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跑了出去，这家人太邪乎了。 “小姐......”宋一针的声音哽咽了，刚才逼回去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吉祥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宋神医，一定会找到良伴的，我相信你！” 七七也说：“要是找不到，本宫包了！” ...... 拿完香包，也看完了热闹，吉祥就带她俩去吃炸年糕。 圆圆的年糕在锅里炸成金色又烫又粘里边还包裹着各种馅儿：有红丝的、有桂花糖的、有豆沙的还有枣泥的。 七七和钱多多从小都被家人捧在手心儿里长大，哪里吃过这么道地的民间小吃。两人不顾烫嘴吃了各种口味的炸年糕，直呼过瘾。 吃饱了年糕，吉祥带着她们去了南北杂货铺。 首饰铺、香粉铺两人从小见惯了好东西，这些恐怕不入她们的眼，南北杂货铺就不同了。 里边的冬瓜糖、芝麻酥、腌渍蜜饯等等零嘴都是两人没见过的，七七请客，吉祥和多多也没和她客气，每人都买了一大包。 七七头一次和小姐妹逛街还花了钱，笑得比在宫里参加御宴都开心。她不光买了吃食，又买了布老虎、拨浪鼓、绒线花等等新鲜玩意，这样一来就苦了暗卫。 一个叫风一的暗卫委屈巴巴的抱着一个一个的包裹跟在她们身后，风一好想哭，暗卫变成了提东西的小厮以后还能当暗卫了吗？ 他不敢违背主子，就算心里不愿意，也只能委屈巴巴地抱着包裹跟着七七。 这一逛一个时辰飞快的过去了，吉祥看看时间对七七她们说：“咱们该回去了，一会儿宴席开始你们要露面的。” “那你呢？”钱多多和七七一起问。 “我么...”吉祥一笑：“我一个庶女，就在弄柳院待着就好了。” 七七撇撇嘴：“你这个庶女当的比我这个公主当的都自在，不行，你得陪着我，要不我和多多也去弄柳院，谁愿意和她们一起吃饭，都吃不饱。” 吉祥点点她的额头：“好啦，我陪着你，我的小公主。” 七七笑得呲出一口小白牙：“谢谢姐姐。”三人又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马车这次停在了侯府客院门口不远处，三个人鬼鬼祟祟地走进了门口，至于买的东西，当然就交给真搬运工·风一了，只有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运进来。 风一：宝宝心里苦，谁知道！ 客院里静悄悄的，只要从客院的游廊穿过去，就能回到后院了。 “小师妹，你们怎么在这里？”陈少川突然出现在她们眼前。 “师兄？”吉祥被师兄抓包，心里还有些小紧张的，好再师兄不知道七七她们的身份。 七七听到声音，抬头去看说话的人。 眼前男子梳着一个道人髻，剑眉星目，薄唇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像深潭一般，她的心好像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七七用手揉揉自己的眼睛。 “吉祥，他是谁？”七七问。 “他是我师兄。师兄，这是七七和钱多多，我的好友。”吉祥像陈少川介绍两人。 陈少川向两人一揖。 啊啊啊！七七在心里嗷嗷叫，手也太好看了吧，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就像上好的寒玉一般，比她的手都要精致几分。 44一见钟情（必须给凌忍排面的加更） 七七开口到：“这位公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吉祥的师兄？” 陈少川看她花痴的模样，转身要走。 “哎，你别走啊，还没回答我呢。”七七上前拦住了他。 “我们不熟。”陈少川冷冷的说，要不是看着吉祥的面子上，他早就走了。 女人是老虎，有了女人武功再难寸进，他陈少川可不傻。 七七平时古灵精怪，可是皇家的霸气早就浸透到了骨子里，一看陈少川不理她，她的小脾气也上来了。 她一把抱住了陈少川，陈少川不防，被她抱了个结实。 陈少川感觉到怀中软萌萌的一团，还香喷喷的，比他的药材都要好闻，鬼使神差地没有推开她。 七七声音从他怀里传出：“美师兄，现在我们有关系了吧？” 这句话再加上诱人的香气，让陈少川的脸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他嗖的一下，消失在了院子中。 他藏在假山后，悄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险，好险，女人太可怕了，我差点着了道儿，光让女人碰一下就气血逆转，要是再接触下去岂不是要走火入魔？太可怕，太可怕！师父说的对，要离女人远一些。 等七七反应过来，陈少川不知道去了哪里。 七七也不生气，满眼星星地说：“吉祥，师兄的武功好帅啊！” 这一下连钱多多都看不下去，咳嗽几声。 “母后说了，幸福必须要自己争取。”七七看着陈少川消失的方向，握了握小拳头说：“美师兄，你逃不掉的。” 吉祥看着时辰不早，催促着七七她们赶紧回去，等到三人出现在宴会现场，没有人发现三人曾经离开过侯府。 主桌上，大夫人已经恢复过来，正笑语盈盈地和其他夫人说着话。 见到公主驾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七七的身上，更有一些人在打探吉祥和多多的身份。 当大家知道钱多多是钱尚书的孙女儿，再看向吉祥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一些刚才和陆吉芙玩的好的小姐低声说：“妾生就是妾生，巴结人的本事咱们比不上。”其他人也纷纷点着头。 陆吉芙看着自己身边的支持者才觉得心情好过不少。 不过这份好心情，转瞬就被坐上主桌的吉祥一扫而空。 按照身份，吉祥自然没有资格去坐，可是七七说如果吉祥和多多不在，她就去弄柳院吃饭，没办法，大夫人只能让人给吉祥在主桌上摆了位置，还是离七七最近的位置，让坐在其他桌子的小姐们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对于七七来说，在宴席上怎么说怎么做，这些都是她从小就熟悉的，一顿操作下来，人人都赞叹公主仪态万方。 更让人意外的却是吉祥，吉祥和桌上人对答进退得宜，规矩更是一丝不错，举动中带着说不出的优雅。 桌上人大多都知道了吉祥的身世，没想到一个庶女竟然能有这么好的修养。 坐在老夫人旁边的永济侯老夫人不错眼的看着吉祥，待到听了她和众人的对话，她对老夫人说：“我们永济侯老二家的三子，今年16岁，温文知礼，还未议亲。” 老夫人看到自己孙女这么受欢迎，笑得合不拢嘴。永济侯府的次子，这个身份在过去吉祥是高攀不上的，现在都主动来探她口风了。 想到这，她拉着永济侯府老夫人亲亲热热地说起了话。整个宴会热热闹闹的进行着，后来还有小姐提议玩飞花令，不过七七她们对这个不感兴趣，提早回了弄柳院。 “吉祥姐姐，今天过的真开心啊。”七七靠在吉祥屋里的榻上感叹着。 “真是托了你的福，以后我还来玩，嘻嘻。” 吉祥看着满屋的新家具，笑道：“我才是托了你的福，大夫人听说你要回来歇息，把我的家具都换了新的。” 钱多多说：“下次来我家吧，我还养了小鸡呢。” “真的？”吉祥和七七都没想到钱多多竟然养鸡。 “对呀，祖父说人不能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们从小就有自己的一块菜地，还可以养鸡鸭兔子呢，谁养好过年卖的钱最多，祖父给我们奖励呢。” 没想到钱尚书竟然是这样心怀百姓重视农事的人，吉祥和七七听了都说下一次一定要去尚书府做客。 宴会结束后，七七坐上了公主的座驾回宫，她和吉祥、钱多多约好下次先去尚书府，再下次七七带她们进宫。 等到吉祥送走了七七，老夫人就派人喊她去了松寿堂。 “吉祥，你和宝如公主还有钱小姐是怎么认识的？”老夫人问。要知道这两位，一位是今上最宠爱的小女儿，一位是钱尚书最喜欢的小孙女，平常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看吉祥和这两人相处，她俩是真心把吉祥当成了好姐妹。 吉祥把她们相识的经过告诉给了老夫人，又说了前几天宝如公主给府上写帖子但是她却没有收到的事。 老夫人听了，不满地对齐氏说：“齐氏，你怎么能干如此糊涂的事。” 要说平日里嫡母对庶女不好，哪家也都差不多，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是现在齐氏竟然敢把公主的帖子都给扣下，差点惹了大祸。 “母亲，儿媳确实不知道她是公主，要不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齐氏有些委屈的说。 “那您的意思是她若不是公主，帖子您就可以随便扣下来了？”吉祥问。 “我交往的都是正正经经的女儿家，不知母亲扣我的帖子是何意？” 大夫人一不小心被吉祥钻了空子，张口结舌的答不上来了。 老夫人没好气的对齐氏说：“孩子大了，她也是有数的，以后就由她母亲白氏教养。” “母亲，这不合规矩。”齐氏抬起头不服气的说，这样下去她还怎么拿捏吉祥，而且归了白氏教养，以后吉祥的婚事她也说了不算的。 老夫人一甩袖子：“你有那个精力好好教教芙儿，两人一同学的规矩，你看看吉祥练的多好，你再看看芙儿。” 45难题 休沐结束，吉祥终于等到了拜见皇后的机会。 女官通知她们，三日后皇后娘娘亲临女堂，到时候会通传前五名的考试前去觐见。 消息一传出来，吉祥她们五人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好多小姐羡慕嫉妒地看着她们。 到了第三日，女学生们都换上了庄重的打扮，虽说不一定有机会能见到皇后，也是需要打扮一下。 马思思今天特意戴了京中最流行的镂空穿枝菊花纹金钗，上头还镶嵌了一颗硕大的珍珠。 “前五名随我觐见皇后娘娘。”女官走进来说。 吉祥整理了一下衣饰朝外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马思思走了急了些，差点撞到吉祥，就见马思思等了她一眼，鼻孔朝天地走了过去。 钱多多说：“别理她，她一直就那个样子。” 进到皇后所在的屋子，吉祥按照冯嬷嬷教的规矩一丝不差地向皇后娘娘行了跪拜大礼。 “都起来吧。”皇后娘娘的声音十分温和。 吉祥听话地站起身向前看去。 坐在凤椅上的人年纪不大，三十几岁的样子，穿着明黄色的凤袍，气质温婉端庄。 “你们都算是我的门生了，给哀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皇后话音刚落，马思思就开口介绍起自己来。说完了，她还斜了一眼吉祥。 吉祥见她说完，开始不紧不慢地介绍起自己来，等到五人都介绍完自己后，皇后便让人给了几人赏。 吉祥得到一柄玉如意，马思思和其他人则是一对玉镯。看到自己的赏赐和吉祥的不一样，马思思不服气地瞪着吉祥，但是慑于皇后的威严，她没敢说话。 皇后娘娘给她们讲了女子品德后，就让几人散了。 回去的路上，马思思拦住吉祥：“敢不敢比一场，赢的人才配拿到玉如意？” “你先想好自己拿什么当赌注吧。”面对马思思一次次的挑衅，吉祥也来了脾气。 “我用玉镯跟你赌。”马思思说。 “你当我傻？如意和玉镯是一个价值，更何况如意还是榜首的象征。”吉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马思思。 好面子的马思思脸上挂不住，从头上拔下金钗来：“再加上这个够了吧，陆吉祥，你钥匙不敢跟我比，以后就不要说自己是榜首！” “你说比什么？” 两人说话不仅把女学生都吸引了出来，就连女官也走了出来。 女官把听到的向皇后娘娘禀报，皇后娘娘笑到：“果然都是年轻人啊，那就把燕国使臣上次给皇帝说的题让她们做去吧，谁答出来了哀家有赏。” 女官走出来告诉两人皇后娘娘知道她们比试的事，还给两人出了一道题。 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在场的女孩子们都苦苦思索起来，吉祥也低着头做出沉思的模样。 这道题她知道，但是是发生在明年冬天，燕国使臣当朝提出这道题谁是乡下小儿拿来戏耍用的，满朝文武竟然没有解答出来的，皇上震怒，最后是翰林院一位新晋翰林编修解出了答案。 之后皇帝封赏翰林编修，结果他不求封赏，只让皇帝派人去他家乡湖州查巨额丝绢税。 皇上把此事交给了宣平侯，宣平侯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后来被连降三级，侯府也受了牵累，一蹶不振，否则宣平侯也不能答应让她去齐王府做妾。 吉祥知道这道题的答案，她在思考如何让父亲避免卷入丝绢税大案之中。 如果她做出这道题，那个翰林编修是不是就不会出现？ 女孩子们想了半天都纷纷摇头，女官有些失望，她也知道这题很难，朝堂上的大人们也都不知道答案。她准备去回复皇后娘娘。 吉祥脆声说：“大人，我知道答案。” “你知道？”女官不敢相信。 “是的，笼中有兔子十二只，鸡二十三只。”吉祥充满自信微笑着说。 女官看她不像信口开河的样子，便说：“陆小姐，请您随我进去，把计算过程禀报娘娘。” 皇后听说吉祥解出了这道题，欣喜地问：“快给哀家讲讲，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此时，七七也溜进屋子，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的吉祥姐姐。 “回娘娘，臣女是这样想的，让兔子和鸡同时抬起两只脚，这样笼子里的脚就只剩下兔子的两只脚，每两只脚代表一只兔子，则兔子十二只，鸡有二十三只。” “妙啊！”半晌，皇后拍案赞叹道。 七七也惊叹着：“姐姐，你是怎么想到的？” 吉祥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说话，这哪是她想出来的，完全是那个编修想的嘛。 皇后娘娘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谦虚，心里对吉祥多了一分欣赏。 她和蔼地说：“早就听七七说起过你，她还闹着上你家做客，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果真是才女。” “这件事不单单是道小题，哀家不瞒你，这题的答案对朝廷很重要，等我跟皇上商议后会有封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皇后笑盈盈地问。 这也是皇后对她的一次试探，她想看看这个姑娘心性到底如何。 如果只要些金银珠宝，那眼皮子太浅了些，自己以后不会让七七和她交往；要是想请封县主之类，心也太高了些；要是什么都不想要，那就更不对了，心机太深。 不得不说，皇家的人对人总是没多少信心，皇后娘娘也怕自己的心肝宝贝受到伤害。 吉祥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钱财她不缺，她最想要的就计弘深的命，可是这个明显做不到，她突然想起了顾北辰，自己为表哥谋个职总可以吧，听师兄说他一直想参军，可是没人举荐想在军中谋职十分困难。 想到这，吉祥对皇后说：“娘娘，吉祥确实有个想要的赏赐。” 皇后笑得越发和蔼：“你说来听听。” 吉祥说：“我表哥顾北辰一直想参军报效大夏，不知能不能用这个赏赐给他一个机会？” 七七一听是美师兄的师弟，爱屋及乌，也帮腔说：“母后，帮帮他吧。” 46帝后商议 吉祥这个回答确实比较让皇后意外。 她没虚伪地拒绝封赏，也没有为自己谋求什么，只提了一个要求，还是为她表哥谋求报效大夏的机会。 如果是这样，她就算看七七的面子也要帮她这个忙了。 从皇后那里出来，吉祥走到马思思跟前：“拿来！” 吉祥朝她伸出了手。 马思思罕见地低下了头，把金钗和玉镯拿出来，她咬着后槽牙说：“这次就算你的，下次我一定会赢了你！” 吉祥拿过彩头，看着马思思竟觉得这个姑娘可爱了起来，她接口说：“准备好足够的彩头就来找我好了。” 皇后回到皇宫，第一时间就让小太监去把消息禀报给皇帝，过了盏茶功夫，小太监带信回来说皇帝要在皇后的凤仪宫用晚膳。 没等皇后这边晚膳准备好，皇帝就来到凤仪宫。 “皇上！”皇后赶忙蹲身行礼。 “皇后免礼。”皇上轻轻扶起了皇后。 “听说皇后有了那题的答案？快说来给朕听听。” 皇后便把吉祥说的鸡兔抬腿解题过程禀报给了皇帝。 “哈哈哈哈，好一个心思细巧的女娃，她是哪家的？”皇帝听了龙心大悦。昨天燕国使臣还夸下海口说大夏无人能解，没想到今天就被一个女娃娃解了出来。 “是宣平侯的次女，陆吉祥，她是这次女学考试的榜首。”皇后柔声说道。 “好！朕要赏她，皇后你懂女儿家心思，你说朕赏她什么好？” 皇帝这么说也是在给皇后脸面，皇后笑着给皇帝剥着核桃：“我呀，都问过她了，你猜这丫头想要什么？” 难题有人解出来，皇帝也有心情开开玩笑，他笑着说：“难道是看上了谁家公子，朕倒是不介意给她做这个媒，她立此大功，给个县主都使得。” 皇后一听，才知道这道题原来对朝廷如此重要，心里越发感概吉祥真是她的福星，要不此时皇帝哪有心情陪她在这里说笑。 她把核桃放到皇帝手心里：“这是我让人新炒的核桃，味道酥脆醇香。” 皇后接着说：“那丫头怪有意思的，怪不得七七喜欢她。她啊，没为自己，倒是给她家里的一位表哥求了。” “我让人打探过了，那位表哥是来侯府投奔亲戚的，家里遭了难就剩他自己了，平日里和那丫头的娘挺亲近的，没想到吉祥舍得把这个机会给他。” “她说她表哥一直想参军报效大夏，希望能给他一个机会。”皇后把吉祥的请求说给了皇帝听。 “倒是个有趣的。想参军壮我大夏国威，朕到不能拒绝了，可是光参军有些亏了那丫头。” 皇帝沉吟一下。 “既然她求一个报效大夏的机会，朕就赐她表哥四品御前侍卫，若真是可造之材，自有出头之日。” 皇上兴致来了，便命总管太监拿了御笔写下圣旨。 真是人在家中坐，福从天上来。 顾北辰万万没想到自己谋划了好长时间的事就这样让吉祥轻而易举的办成了。 当宣旨太监宣读圣旨时，他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一片混乱。 几个关键词他记住了，是给吉祥的赏赐，顾北辰看着跪在另一边的吉祥，眼睛变得更深了，他不值得她对他这么好，他也只是想利用他们家啊，她怎么就把这么宝贵的机会让给了他。 顾北辰看着吉祥娇俏的小模样，心想：以后我纵是负了天下人也绝不负你。 “表哥，恭喜你了！”宣旨的太监一走，吉祥就笑着对顾北辰恭喜到。 顾北辰哑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吉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他从里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为你是我的表哥呀。” 大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吉祥，就是上不得台面，这个机会给自己请封多好，或者给她这个嫡母提一提品级，怎么把这么宝贵的机会浪费给了这个穷小子，果然下贱胚子才是一家。 陆昌廷此时已经知道了自己这个二女儿解开了朝廷的难题，不止如此，燕国的使臣还被皇帝狠狠羞辱了一番，最后如数奉上赌金灰溜溜地回国了。 当着朝臣的面，他得意的仰天长笑，吉祥太给他长脸了。 翰林院里，某位编修看着自己算出来的答案，感叹道：“既生瑜何生亮啊！” 他本想借这个机会请皇帝重查湖州的丝绢案，没想到被一个女子抢了先，编修没有办法只能另寻他法。 这段插曲，可能除了吉祥再没有其他人知道，第二日顾北辰就去御前上任了。 四品侍卫相当于从五品的官，这是不少勋贵子弟晋升的重要门路，皇帝相当于送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了吉祥，让顾北辰一下子鱼跃龙门。 吉祥从回春堂出来，算算时间，应该是顾北辰下差的时候了，她想起这些天顾北辰都等在女堂门口接她放学，她想着今天自己也去接他吧。 想到这，吉祥叫了马车来到宫门口。她站在宫门口看着红色的宫墙和站在宫门口的带刀侍卫，最后无聊地开始数起了麻雀。 大概站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吉祥才看到了顾北辰的身影，下了差，他卸下身上的卫假，穿着蓝色的官衣，衬得人越发俊逸出尘。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不那么高兴，等到看到吉祥，顾北辰才露出笑脸。 “二表妹！”他远远地朝着吉祥挥着手。 “表妹你怎么来了？” 吉祥大大方方地说：“表哥今天第一天上差，我来看看。” 顾北辰一笑，他看到吉祥背着包袱，长臂一伸：“表妹，我帮你拿。” 这些日子吉祥下学都是顾北辰帮她拿学具，吉祥自然而然地把包袱递给了他，顾北辰把包袱背在了背上，两人上了马车。 顾北辰坐在车夫旁边，吉祥坐在车内问：“表哥，今天上差顺利吗，跟同僚都熟悉了吗？” “还算顺利，大家也都对我很照顾。”顾北辰看她像小妻子一样关心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47做梦示警 今晚侯爷在松寿堂里和大家一起用饭，侯爷喝着酒讲着同僚们对他的羡慕。吉祥突然开口问：“父亲，翰林院可有一个姓程的新晋编修？” “吉祥，你从哪听说了他？”侯爷放下酒杯，这个程编修他听说过，听说是苦寒人家中举，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听到这么一个人，莫不是有人打了什么歪主意？ 现在虽说女儿订亲还早，可也要防着她被人骗了。 想到这，陆昌廷脸色一整，准备给女儿们好好的教上一课。 怎料吉祥开口说：“女儿是做梦梦到的。” 吉祥经过红莲观音点化的事老夫人、侯爷等人都知道，听她这一说，脸老夫人也放下筷子，凝神问：“你在梦里都梦到了什么？” 吉祥一听果然有这个程编修，她决定先下手为强帮父亲避过大祸。 “女儿梦到了程编修要求重审丝绢案，负责办案的是父亲，父亲卷入一场大祸，侯府因此败落了。” 老夫人簇起了眉头，陆昌廷看了一眼老夫人说：“这个事娘怎么看？”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侯爷，吉祥经过观音点化，此事观音特意梦中示警，恐怕真有此事。而且翰林院也确实有位程编修，此事侯爷可要小心。” 陆昌廷想了想，笑着说：“娘，你别担心，要查案也是刑部去，怎么会找我这个工部的人。不过吉祥既然说了，那我就远着些此人，如果部里有跟丝绢有关系的差事我也不接。” 听他说完，老夫人也点了点头，这样做比较稳妥。 正吃着晚饭，丫头进来急报：“老夫人、大夫人，何姨娘发动了！” “算算日子还有一个月怎么这个时候发动了，赶紧喊上稳婆。”老夫人也着急起来。 陆昌廷一直没有儿子，之前大夫说何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是个男胎，现在提前发动了，她怎能不急。 齐氏的脸色也比较复杂，一直没有儿子是她一直被人诟病的，如果何姨娘有了儿子对她也有好处，前提是她必须把这个孩子牢牢把在手中。 不过何姨娘一直防她防的紧，老夫人也站在何姨娘那边，想把孩子拿到手，只能要了何姨娘这条命。 齐氏眼睛眯了眯，虽然何姨娘发作的有些早，不过上个月她回娘家的时候就说了此事，娘家这边应该已经安排好了。 她想到这里，对刘嬷嬷使了个眼色，刘嬷嬷趁人不注意悄悄出了侯府。 看到刘嬷嬷走了，大夫人也站起身紧跟着老夫人走出去来到何姨娘的院子，在外人眼里齐氏也是一脸紧张和期待。 不一会儿，稳婆出来说何姨娘今早起身就破水了，好在侯府里什么都是现成的，一切都按着以往的惯例来。 吉祥和陆吉芙她们也想在一旁看热闹，老夫人让人把她们送了回去，这个场面不能让未婚的女孩子看。 陆吉芙对吉祥说：“母亲说了，以后会把弟弟记到她的名下，以后就你一个是平妻生的。” “那又怎样。”吉祥转过头去，自己回了弄柳院。 陆吉芙只当她心情不好，她没有看到吉祥脸上诡异的微笑：她，要有弟弟了。 产房里， 何姨娘嘴里喊着老参片，拼命挣扎着。因为孩子月份小，骨缝未开，她生得极为艰难。 不过一想到这将是侯府的独子，何姨娘咬着牙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 等到了子夜时分，何姨娘的房里终于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 “奴婢给老夫人、大夫人报喜了！”稳婆一脸喜气的走出了产房。 不等老夫人问话，稳婆就开口说：“恭喜侯府喜得麟儿。老夫人，这胎是个胖小子，足有八斤重！” “赏！”老夫人高兴地说：“都有赏，重赏！” 稳婆看到老夫人喜得有些语无伦次，微微一笑，她谢过主子后又回房帮何姨娘收拾。 老夫人年龄大了，先回松寿堂休息，大夫人见状也陪着一起去了。 夜半时分，何姨娘的房间里只剩下了她和一个使唤丫头，孩子送给了雇好的奶娘。 何姨娘折腾了半天早就疲乏不堪，没一会儿功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房里的丫鬟坐在桌边，头也困的一点一点的。 何姨娘因为发动太早，产道开的不全，所以生下孩子时有不少地方都撕裂了，不知什么原因现在还在往外渗血。 府里的大夫看了后，猜测可能是跟着侯爷在外办差，水土不服导致身子虚弱，所以晚上安排了丫鬟值夜，要是有什么不妥随时喊人。 四月的夜风还有些凉，何姨娘刚生完孩子门窗紧闭。 不知什么时候，窗户开了一道缝隙，凉风吹来，丫鬟一激灵醒了过来。 她抬眼看到了半开的窗子，心里暗想：兴许是稳婆走的匆忙，窗户都忘了关。还好自己发现的及时，否则姨娘受了风，自己肯定要挨罚。 她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往窗前走去，她又想着自己最为姨娘的贴身丫鬟，这次姨娘生了儿子，自己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姨娘答应她，只要她伺候的妥帖，以后会让她去给侯爷当通房，只要抱紧了姨娘这条大粗腿，以后自己的好日子就到了。 想到这里，丫鬟紧走了两步过去关窗，可不能冻坏了姨娘，嘻嘻，过几日也许就是贵妾了。 她把手扶在了窗缝处，眼里带着希望的光，接着她的人生就定格在了这一刻。 一根丧门钉直直地插进了她的额头中，丫鬟来不及叫喊一声，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一个黑衣人抓住了她的手，然后猫腰纵身跃入屋子。 陈少川问顾北辰：“真不管？” 顾北辰摇摇头，这应该是她想看到的吧。 黑衣人把丫鬟的尸体轻轻放到了地上，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前。 他似乎辨认了一下何姨娘的长相，然后拿起放在何姨娘枕边用来给她擦汗的拍子，朝她脸上蒙了上去。 何姨娘睡梦中被憋醒，她没想到在戒备森严的侯府会有人如此大胆，她拼命挣扎起来，可是黑衣人越捂越紧，没一会儿，何姨娘就像离了水的鱼儿，长大了嘴巴，双眼空洞，再也没了呼吸。 48去母留子 一个时辰后，有丫鬟前来换岗，她轻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 她忍不住暗啐一口：到底是个懒蹄子，都什么当口了还能睡懒觉。 想到这，她又加大了几分敲门的力度。可能是屋子里的人睡得太沉了，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丫鬟怕扰了主子的好梦，便准备回耳房歇息一会儿，往回走的功夫，她突然看到了半开的窗户。 她心想：死蹄子，连主子的窗都不知道关，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她绕到窗户那侧，准备去喊醒贪睡的值夜丫鬟。 月华似水，把屋子里照得雪亮，丫鬟一眼望去没有看到值夜丫鬟的影子，正准备关窗，她看到了窗下一团黑影。 那丫鬟把身子凑近了一些。 啊！啊啊！ 一声惨叫，她竟然看到了值夜丫鬟头插圆钉，额头上都是红红白白的液体，一双瞪圆的眼睛似乎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冤屈。 出事了！ 丫鬟的喊叫引来了守夜的人，屋门很快被撞开，一个胆大的婆子走了进来，她战战兢兢走到何姨娘的床前。 何姨娘**着肩膀，脸色铁青的仰面躺在床上。 婆子把手放到何姨娘鼻子下方，半晌后对其他人摇了摇头。 “快去禀报大夫人吧。”另一个胖婆子说。 先前那瘦婆子说：“你说是谁干的？” “还用说。”胖婆子朝着齐氏院子方向努努嘴：“除了那一位，没人能做出这种事。” “心真狠啊，一刻都等不得。”瘦婆子接着道。 “啧啧啧，咱们也别多嘴了，先去禀报管事吧。”两个婆子离开了何姨娘的屋子。 没过多一会儿，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了何姨娘的死。 老夫人勃然大怒，命侯爷严查此事。 可是做事的人手脚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有人发现在床的下方侧板有人用指甲划出了一个齐字。 齐氏跪在地上，捂着被老夫人打了一巴掌的脸说：“母亲，真不是，我没有做。” “齐氏，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想过去母留子？”老夫人花白的头发都气得在空气中颤动。 齐氏的胆子太大了，有她在这还敢对何氏下此狠手，她怎么就没想想何氏可是她的人。 “蛇蝎夫人，我竟没想到你会如此狠毒！”陆昌廷不敢相信地看着齐氏，他去看过床板上的字，杂乱的抓痕，何氏当时的心里是多么无助。 都是眼前这个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结发妻子竟然如此之狠，自己竟然还对她十分信任，让她教养他的儿女，为他管理后院。 人一旦对某人产生了怀疑，那么他就会怀疑那人所做的一切。 陆昌廷此时就怀疑起自己一直没有儿子就是齐氏干的好事，过去吉祥名声不好怕也是她做的。 齐氏也有些纳闷，昨日她才派人去送信，怎么就这么快。 “报官，母亲，咱们不能让这毒妇祸害侯府，还有我要休了她。” 老夫人皱紧了眉头沉默不语。永昌侯府不是好相与的，而且单凭一个刻字就定了齐氏的罪也很难，最重要的是齐氏出了事，陆吉芙和齐王府的婚事怎么办？ 齐氏一听陆昌廷要休了她还要把她送官查办，伤心地说：“陆昌廷，我自嫁到侯府来为你生儿育女、管理后院，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如今为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你不顾念我们夫妻感情就要休了我？” 看到齐氏脸色惨白，眼角爬上皱纹的模样，陆昌廷又有些心软。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去母留子是大家族里惯常的做法，可是齐氏做的太过了。 他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一看儿子的神情就知道他又心软了，可是既然有了此事一旦传出去侯府的脸面就全没了。 她想了想，还是得她来做这个恶人了。 “齐氏，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就算我们找了永昌侯府，他们也会同意我们的做法。” 她顿了下继续说：“现如今齐王府和芙儿的婚事近在眼前，我不想因为你影响了芙儿的幸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齐氏听出了老夫人的威胁之意，她知道芙儿的婚事是怎么来的，如果她闹得人尽皆知，芙儿和齐王府的婚事就成了笑话，她不能也不敢赌。 “老夫人，我在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就如此狠心？”齐氏自嘲一笑，一声母亲她已经叫不出口。 这才是侯府的真正话事人，如果威胁到了侯府的利益，她知道老夫人不会留情。 “娘！”陆吉芙从外头闯了进来。 “娘，我不能没有你，我知道不是您做的，祖母，求求您看在芙儿的面子上饶过我娘吧！” 陆吉芙说着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老夫人看着自己宠大的孙女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就在这时卧房里响起了婴儿的哭声。 这哭声顿时让老夫人心硬如铁，孙儿才是侯府今后的当家人，不能因为齐氏让他与家里人有了罅隙。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沉声说：“齐氏，别说我不念旧情，何姨娘本该让你以命相抵，如今看在你在侯府这么多年的份上去家庙带发修行，赎了你这一身的罪过吧。” 陆吉芙和齐王府联姻以后对侯府是个助力，所以她也不能把陆吉芙得罪死了，留着齐氏的一条命，以后陆吉芙还不是被侯府捏得死死的。老夫人掌家多年，早就把一切得失算得明明白白。 陆吉芙听到老夫人肯饶齐氏性命，又在地上磕起头来。 齐氏看到女儿的模样，她慈爱地看了女儿一眼，在心里叹息一声。她默认了老夫人的安排，为了芙儿的幸福，这个亏她只能认栽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何姨娘的儿子由老夫人亲自教养，老夫人给孙儿取名陆展光，取光宗耀祖之意。 翌日，侯府传出消息，大夫人齐氏因突发怪病身子虚弱，发愿出家向菩萨祈求平安康健。自此以后，侯府家庙便多了一个青衣女尼。